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师父说笑了。”
“不论在哪一个时间线上,只要有一个成圣的可能,谁能够置身事外?”
有一个成圣的可能,谁能够甘心放弃?
玉清做不到。
不论在过去的时间线上选择多少次,他都会选择和鸿钧在一开始的时候一样,斩去三尸。
而他,只能斩去恶尸。
这些事情,无法改变。
“那你此次过来,想要做些什么?”鸿钧沉默许久,天道的四十九便是从这里而来。
“我想问......老师,在容白身上,究竟屏蔽了什么天机。”
昳丽的红裙,她在包围之中靠着双剑杀出层层生机,脚步声越来越连贯,身上首饰的碰撞之声和搭配绝佳的双剑配合,掀起一股股汹涌的杀伐之气,喷涌的鲜血洒在她的脸颊上。
皎洁的白色道袍,她莹莹孑立,手持玉如意,清冷的仿佛天上的月,她一个眼神足以逼退所有人,唯独在他的怀中巧笑倩兮。
甜蜜之盛,便是世间最难得的甜也难以形容。
可元始在窥探到容白的行动之事,忽然有一种直觉【他留不住这个掌心之中的白兔了】。
“求老师,指点。”
高傲的圣人低下了头,恰如一朵流云落在他的眉间。
一头锦缎一般的白发被玉簪轻轻束缚,其中神韵难用世间万物来概括。
鸿钧轻叹一声。
也是天道在叹他的圣人。
盘古分神所化,万物都会偏爱他。
......
场面混乱,甚为喧嚣。
那巫知晓自己死期将至,容白带着力量的压制在他的胸前,他也丝毫未曾畏惧,看着容白露出的迷茫和探索,也越发得意。
——她不知道。
——她能够活下来,并非是以妖族嫡系活下来的。
——巫妖两族的战争之中,巫族并不算输!
他看到容白的那一刻,万念俱灰。
巫族仅剩的嫡系随着后土娘娘居住在地府之中,整日不得见阳光,割舍了他们自古以来的地盘——大地。
后土不复巫,那些留下一命却无法死亡的巫,再也不能被称为“巫”。
独留他们这一支,在大地之上和这些妖族凌乱散兵周旋厮杀。
他本以为妖族保留住了最后的血脉,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谁知......妖皇帝俊算无遗漏,还不是和后土娘娘一样,只能够这样来保留着性命。
可她,再也不是那煌煌苍穹之上,诞生之时振奋妖族气运的继承人了。
他们巫族如何惨痛,妖族必须付出十倍代价才可以拟补。
披麟戴甲湿生卵化之徒,有何颜面和他们盘古嫡系争斗?
那巫强行压制着口腔之中汹涌的血腥气,仓促咽下,急促喘息却又被压制了命脉之下他显得越发刚强,朝着容白挤出一个笑来挑衅:
“你想要知道?可我偏偏不告诉你。”
“杀了我,杀了我们,我也不会告诉你。”
死在妖族手中,是他们巫族的体面。
或许几万年前,他们就该死在巫妖大战的战场上,和他们的家人族人一同化成大地上的土壤,追寻盘古大神的遗迹。
而不是这许多年来,一边唾弃着后土为巫族争下来的一线生机,一遍在大地上隐姓埋名和人族妖族一同你来我往。
他们的血性,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以身殉道,全了他们对盘古大神的敬仰。
容白眼睛疼得酸涩,她隔着朦胧的氤氲看着倒在地上的巫族,不出所料,全部的眼神都是这么的归属。
她知道,从他们的口中问不出什么了。
容白的睫羽浓密,长而卷,在阳光下睫羽轻颤,仿若墨色的蝶在她眉眼之中一般,一眼看过来,有一种对于生命的强有力的碰撞。
可此刻,她的脸颊上沾染了迸溅的血液,眼中因为从灵魂之中开始胆寒而发出的剧烈疼痛,使她的眼睛蒙了一层云雾,仿若山间雾霭。
她看着脚下的巫视死如归的眼神,恍惚之中想起了在封神战场上的师姐。
师姐说,她不愿意死在封神榜上,她愿意以身殉她的道。
如今,眼前的巫也是如此。
她问不出任何真相,眼睛比她的记忆可靠的多,在见到这个巫的时候就开始发疼。
她可以严刑逼供,可以让元始来追踪他的记忆,但她做不到。
这是对一个殉道生灵最崇高的敬意。
她来亲手全了他们的道。
即便这些巫族,与她之间或许有着血海深仇。
识海之中,玉如意和诛仙剑在碰撞,他们没有灵智也知道对面这个家伙十分讨厌。
——力量本源不同。
容白召唤出了诛仙剑,玉如意的罡风不满的席卷,让本就虚弱的巫族雪上加霜。
容白垂下眼眸,看着已经出现在自己手中的诛仙、斩仙二剑。
她浑身看似好好的,实际上全部都碎了,只需要一点点外力就能够倾颓,可偏偏身上法宝众多。
“敬道。”
若她身死魂消,她希望也是殉了自己的道。
诛仙剑刺透胸膛,那巫笑的别样的灿烂,跟容白比了比唇形,依稀说的是:“我才不会跟你道歉。”
“但,多谢。”
没过一瞬,全部巫族身死,大地上最后一支巫族没有了气息。
他们死的时候脸上挂着诞生时候的笑容,满怀希望的归盘古大神的怀抱之中。
硕大、宽厚的躯体逐渐与大地融为一体,化作一个小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