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南薰不满地“哼”了一声,却在看到被奶娘报过来,脸上还带着水痘印的小娃娃时,一颗心瞬间化成了水。
“咦,他还会抿嘴,真可爱!”
河阳公主嘲笑他,“不觉得他是个磨人精了?”
“嘘嘘!”徒南薰赶紧示意她噤声,“可不能乱说话,小孩子都是鬼精灵,你这么说他会不高兴的。”
这熟练的倒打一耙,让河阳公主目瞪口呆。
——她们俩到底是谁先说的呀?
徒南薰已经抛弃姐姐,满心欢喜地去逗外甥了。
“小乖乖,我是你小姨。”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感应,原本闭着眼敏抿唇的小娃娃,忽然就把眼睛睁开了。
得到了回应的徒南薰当真是又惊又喜,“大姐你看,他睁眼了,睁眼了。”
又忍不住赞美道:“这孩子闭着眼睛就眼线狭长,一阵开果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跟那盛开的花瓣似的。”
儿子被人夸赞,大公主心花怒放,偏嘴上还要谦虚。
“他小小一个人儿,哪经得你这么夸?”
徒南薰不以为意,见小娃娃眼珠子动了动,立刻惊喜道:“他是不是看见我了?”
旁边的奶娘忍笑道:“公主,这么大的小娃娃,根本看不了那么远。”
都说鼠目寸光,更出生的婴儿,视力和老鼠也差不了多少。
虽说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却不代表万事大吉了。
事实上,孩子出生之后,才是真正忙碌的开端。
别的不说,两天后的洗礼,这时候就得准备了。
河阳公主和徒南薰心里都清楚,因而并没有多做叨扰,看完姐姐和外甥,确定一大一小都没问题之后,便结伴回家去了。
她们也得回去好好找找,等到洗那天,用什么东西给小外甥添盆。
唔,听说那日添盆地东西,凡是落到盆子里的,就都是归收生嬷嬷所有。
她们得准备些金锞子赏收生嬷嬷,再准备带着璎珞的金锁玉佩等,到时候挂在小娃娃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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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姐妹为了一个小娃娃欢欢喜喜,傅玉衡那边体验却不大好。
永安县的县令,还是去年那位郭县令。
即便抛开傅玉衡的身份不谈,只看去年他的到来,给永安县增加了不少税收,郭县令也会好好供着他的。
不同于去年的匆匆忙忙,今年郭县令早知道他要来,提前就让人把别院给收拾了出来。
甚至于,在知道公主有事不能跟过来之后,他还试图给傅玉衡安排俩美女,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傅玉衡来了之后,听懂了他的暗示,立刻就义正言辞外加一脸惶恐,让他赶紧的,趁自己还没到别院,把里面的美女赶紧弄走。
诶,没错,就是主打一个惧内。
郭县令是目瞪口呆,但看着驸马这副天要塌了的姿态,他也只能让人把去弄走了。
只不过,少不得暗地里嘀咕一阵:皇家驸马不好做呀!
也不知道,傅玉衡这种行为,算不算是给自己减少竞争对手?
因着庙会第天才会开始,舟车劳顿的傅玉衡,委婉地拒绝了郭县令接风洗尘的提议,直接去别院休息了。
跟着出来的洗砚,一边替他添热水,一边吐槽道:“真想不到,郭县令竟然是大马公子的朋友。”
想想马介甫身在青楼,看到的还是那些受苦受难的姑娘,郭县令给人送美人的行为,的确让人看不上。
傅玉衡靠在浴桶里,懒洋洋地说:“马兄是个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君子。
只要这郭县令不做大恶,马兄自然不会要求自己的朋友必须和自己一样。”
世俗的道德标注,拿来要求自己的,是君子;用来要求别人的,是魔鬼。
洗砚放下水桶,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小人只是感慨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去年也曾在这里逛过,县里的百姓倒是对郭县令十分爱戴,想来大马先生的眼光还是很厉害的。”
傅玉衡被他逗笑了,“你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很厉害呀。”
洗砚只是笑,并不言语。
傅玉衡也不跟他计较,又泡了一会儿,解了身上的疲乏,便披衣而起,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看书。
他看的正是《永安县志》,记载的是永安县二十年前的往事。
正看到入神处,忽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扬声道:“洗砚,怎么不把窗户关好?”
才入月的天,夜幕一降就很凉。
这别院的窗户又是百叶窗,开窗户就是整个撑开,连一点缓冲都没有。
洗砚顿感冤枉,他明明关了呀?
难道是没有关严实,让风给吹开了?
这样想着,他也没有忙着辩解,而是把两个外间的两个窗户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是严严实实的。
“五爷,窗户都好好关着呢,是不是您穿得太单薄了?”
说着,他转身进内室开了箱笼,又拿了一件小毛的斗篷出来。
“五爷,加件衣裳吧。”
“行,再加一件吧。”傅玉衡也觉得,方才那股冷来得莫名其妙。
只是,还没等他把斗篷披上,突然又是一股冷风吹进来。
这一回,连和他紧挨着的洗砚也没能躲过去,跟着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