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时代的娱乐不多,看闲书真的是难得的消遣了。
“啊?”徐柱却是一呆,只觉茫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这种话,真的是师长说出来的吗?师长不是应该严厉制止,并来一通长篇大论的批评教育吗?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却等来了理解和包容,脑子一时卡壳,完全反应不过来。
傅玉衡好笑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怎么,傻了呀?”
“嘿嘿。”徐柱回过神来,傻笑着摸了摸被弹过的地方,心下有种莫名的触动。
——若是我爹不那么混账,我们父子感情好的话,我干了傻事,我爹是不是也会这般又好气又好笑地弹我额头。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不过上天待他也不薄,没有给他一个好父亲,却给了他一个好老师。
“行了,别傻笑了。”傅玉衡笑着白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你最近的功课没有退步,还略有进益,今天少说也得赏你一顿戒尺。”
这可不是吓唬他的,虽然他上辈子许多家长的提倡沟通式教育,认为打孩子会让他们产生逆反心。
但这些家长里,绝对不包括傅玉衡的亲妈。
毕竟他上辈子可真是太皮了,打小就是个熊孩子,长大了又成了个一世祖。
如果不是他妈卡得严,那大学文凭都得是买来的。
这辈子他读书的时候,纵然已是十分刻苦,却仍没逃脱严师的戒尺。
所以傅玉衡觉得,若是沟通教育不管用,棍棒教育也不是不可以上线。
因而一听见戒尺一字,徐柱赶紧陪笑讨好,连说绝不敢耽误功课。
傅玉衡把那加了封皮儿的《黄粱梦》掷在桌上,让徐柱把已写完的那篇策论拿来。
“另一篇你若没有头绪,下午写也使得,只是今日得闲过来看看你,并没有催促功课的意思。”
徐柱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把写好的那篇递了上去。
傅玉衡从头仔细看了,见他破题破得还算工整,文章虽没什么出彩之处,但也中规中矩,便也点了点头。
写文章也是需要天赋加成的,有天赋的写出来,自有一股灵气在。
像徐柱这种技能全点在背诵上,理解能力比较苦手的,就别指望文章的灵气了,只求一个“务实”便了。
将来考试时若是运气好,正碰上一个勿虚求实的考官,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便是运气不好,喜欢文章字字珠玑,词藻华丽的考官,见他有务实的态度,也不致直接黜落。
总而言之,傅玉衡给徐柱设计的路线,突出的就是一个“稳”字。
“文章做得还算工整,这几个月的书总算是没白读。你再把如海做的注解反复揣摩一番,他比我更懂务实,这条路子也更适合你。”
徐柱脸上已有喜色,再三谢过教导之恩。
傅玉衡又道:“等你把这类题目写得熟惯了,再考虑破‘两截题’。
读书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如何渐进我都会帮你安排好,你只需要跟着学就好。”
如果徐柱是个天生学神,傅玉衡对他的学习路线绝对不会过多干涉,干涉多了怕把学神降格成学霸。
但他天赋点偏,想要出成就,就得有人替他规划。
徐柱知道这是为自己好,不禁连连点头。
师生一人又说了会儿话,傅玉衡便起身出来了。
等他离开之后,徐柱盯着那册《黄粱梦》看了许久,拿起来转身进了内室,打开一个日常放杂物的箱子,把那书往箱子里一丢,便重重地合上了。
由于他把所有的释义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傅玉衡各处搜罗来的策论他也背了有一一百篇。
估摸着他心里有了底之后,这段时日,傅玉衡给的功课都是学写策论。
一开始是一天写一篇,写了半个月之后才加重课业,一天写两篇。
因有那两百篇测论打底,每天两篇策论对徐柱来说轻轻松松。
写的好不好另论,但快是真的快。
因而他不免有些松懈。
再加上年纪小,才将将十一岁,就没忍住摸上了闲书。
今日被傅玉衡撞破,却并未受到责难。
但想到傅玉衡说的话,只要不耽误课业,就不禁他看闲书。
再想想傅玉衡从前说过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本书若是反复诵读,仔细揣摩,每一次都会有新的体验。
两相结合,他顿时就羞愧起来。
如今他写策论轻松,不过是老师费心,给他打好了底子,并不是他有多么聪慧。
徐柱抹了把脸回到书房,把原先背熟的策论又拿了出来,准备重新再背一遍。
不多时,伺候他的小厮里一个叫狗儿的进来了。
“大爷,该用午膳了。”
徐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摆上吧。”
狗儿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又听见徐柱道:“往后别再拿那些闲书给我了,不然我就报给老师,撵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