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菀等人既然在刘府留宿了一宿,离开时,自当与主人家告别。
为此,颜菀特地戴上围帽,领着蝶衣往客厅而去。
只是,到了客厅却发现刘老汉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告辞的话停留在嘴边,被她吞下,颜菀的视线隔着帷幕的面纱注视着六老汉的印堂处,问道:“刘老伯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刘老汉看着这位仪态不凡的小姐,踌躇道:“老朽只是昨晚做了个噩梦。”
颜菀语气微扬,“哦,是何梦?惊扰的老伯如此不安。”
大概是刘老汉确实渴望倾诉,颜菀一问,他便尽数说了出来。
“实不相瞒,老夫有一子,自小聪明伶俐,后来读书做了官,已经数年没有归家,只有每年几封书信送来,昨夜,老朽念起犬子多年不归,颇为思念,就又将往年那些信件取出来,看了半宿方才入睡。”
说到这里刘老汉停顿了一下,可能是不好意思,又接着道:“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老朽发现自己来到了犬子治下公堂,犬子见了老朽很是高兴,老朽也很高兴,他为老朽置办了一场宴席,父子尽兴地叙了半宿,酒过半酣,老朽睁眼一看,桌子上,梁木间皆是豺狼,连我那儿子也变成了豺狼,老朽从梦中惊醒,思来想去,总觉得是某种启示,担心我儿出了事儿,这才忧愁。”
颜菀看着这位刘老伯,印堂发黑,子嗣染祸,是晚年凄凉之像。
应当是子孙不修福报,祸及老人。
她犹豫再三,还是给了几句奉劝,“既然老伯担心儿子,不若亲自前往令郎治下看一看,还能借此与令郎团聚。”
刘老汉表情汕汕,还有几分胆怯:“老朽不过一个不通文墨的庄家老汉,去了犬子治下,若是让人看见了,怕是会拖累犬子,让他的同僚耻笑。”
颜菀皱眉,“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令郎既然能考□□名,自然是学富五车,应当不会在意这些,何况,老伯又怎知,令郎不是与你一样,盼着父子团聚呢。”
听颜菀这么一说,刘老伯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眉宇间仍旧存着几分犹豫之色。
刘老伯笑罢,看着颜菀道:“不知姑娘清早前来,所为何事呀?”
颜菀淡笑,“昨夜我等匆忙赶路,错过驿站,在老伯这里叨扰一宿,如今,休顿过后,我等还要赶路,特来拜别。”
刘老伯搓搓手,还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也给了银钱的,不必如此,那,既然姑娘要走,老朽也送上几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