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打发秋姐姐走了，便回到书桌后坐下，歇了片刻。

那地下跪着的灵觉，听得“家法伺候，逐出陈府”，不免痴了，起先是觉得早早离了府邸倒好，回那山野旧林住着自在，又想到昔日光景不复，大火早已毁屋，再想早逝之母，又忆火海之父，不觉心内戚戚焉，想罢早已潸然泪下，只是强忍着不敢惊动。

“念你年幼，又是初犯，你若实话交代了，我就想个法子替你寻公道，你若不交代，我只好将你送到北院，任祥骞少爷处置，那时…”

那祥之坐在书桌后，并不知外边跪着的灵觉早已泪如豆大，起身绕过书桌，只见她低垂着脑袋浑身抖个不停，竟忍着未发出声音来。

见她哭了，他倒慌起来。

“不是没有补救的法子，何苦被吓成这样，你赶紧站起来擦了泪，叫别人见了说我专欺压下人丫头，那才真的毁了我清誉！”

“少爷若要送我去处置，灵觉甘愿领罚，只求少爷保我全尸，告诉姑妈，请她将我葬在旧处，也好一家

团聚！”

灵觉闻声抬头哽咽啜泣一番，收了泪水，决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引得祥之心下不安。

“我不过吓唬你，你硬着性子都当真，宁死也不肯说个实话。”

“灵觉不敢欺瞒少爷，那日之事祥骞少爷只看了一半，权当是我的过错，却不知前一半灵觉是如何忍了欺辱。灵觉自知祥之少爷是个宅心厚德之人，可那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我若一一告知，没脸的也不是我同祥安少爷，让人知了，也只说府上没教养；我既然入了府，自知要含些冤吃些苦，学了打破牙往肚里咽的功夫，没想过事事公道......”

祥之听她一边啜泣一边还憋着气一股脑说出这么些话来，方知其中原委俱全，他不过是想套她说出自己识字一事，倒叫她招出这么些事来，心内自是好笑，又颇有感受。

祥骞哪里还曾说过要拿灵觉的话，早不知记什么要紧事去了，不过都是祥之编了来吓唬她！

见她先前藏的话说了大半，料得是抱着必去的心了，索性顺水推舟，使她把话交代全了。

“既如此说，你把说予祥骞少爷那段话再说予我评评理，我去和他对质，防他说多了别的话压你。”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止于至善。古之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徒有匹夫之勇，而失先贤之智，实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