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废太子杨勇疯狂

独孤皇后 闲闲的秋千 4213 字 9个月前

杨坚气极,转头望向独孤伽罗,摇头道:“伽罗!你口口声声说这个畜生像朕,他哪里像朕?你告诉朕,他哪里像朕?”说到后句,双眼通红,几乎是大吼出声。

独孤伽罗怔怔跪坐,耳听着杨坚的大吼、杨勇的哀求,却觉得这些声音离自己很遥远。她慢慢将眼睛闭上,似乎想将一切的声音、一切的景物,都摒弃于心门之外。

那是她的丈夫,她的儿子,还有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们都是杨家的子孙,他们是一家人啊!想不到,竟然骨肉相残,互相倾轧。

所有的声音,随着她闭上眼睛,当真飘远,最后,她只听到高颎一声惊慌的大喊:“伽罗…”

独孤伽罗这一病,就是整整一个月。等她能够下床,杨爽的丧事已经办过。她木然地听着尉迟容的讲述,却一言不发。

直到天色全黑,杨坚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甘露殿,见独孤伽罗精神略好,沉郁的心中终于生出些欣慰,慢慢在她榻沿上坐下,默然一瞬,轻声道:“阿爽的丧事,以亲王之礼已经办妥,你放心就是!”

独孤伽罗“嗯”了一声,随即默然不语。丧事办得再好,纵然给他极致的哀荣,那个成日围绕在她身边一声一声唤着“大嫂”的孩子,也终究是再也看不到了!

杨坚沉默片刻,又道:“三郎说,是因为滕王妃,阿爽才会中计,已经引咎辞去王位,自贬为庶民,三日前离京了!”

从此之后,他们与杨瓒一家,也再不能相见了吧!

独孤伽罗疲惫地闭上眼,轻轻叹出口气来。

家事说过,杨坚沉默一会儿,又道:“昨日边界传来战报,说北国可汗玷厥被部下所杀,北国各部举兵犯我大隋,我已命杨素三日后出征。”

这个消息大出独孤伽罗所料,她骤然睁眼坐起,疾声问道:“玷厥被杀,那阿史那颂呢?宇文阐呢?”

杨坚摇头,默然片刻,终于强抑心中的不忍,低声道:“都死了,整个阿史那

部,都被剿平。”

独孤伽罗身子微颤,摇头落泪道:“他们要的,只是在那天高地阔的地方自由地活着,可是…可是…”想阿史那颂从北国公主到大周皇后,再到皇太后、太皇太后,历经多少波折,终于隐姓埋名回到北国,做一个寻常的百姓,可是,就连最后这微末的希望也被抹杀,她当真不知道,这是该怪命运作弄,还是该怪这动荡不安的乱世。

杨坚长叹一声,伸手拥她入怀,静默一会儿,才轻声道:“伽罗,越是如此,我们越要过好自己的日子,阿爽…他那么快乐的一个人,相信不会愿意看到我们此刻的样子!”

独孤伽罗伏在他的怀里,轻轻点头,泪水已经滚滚而落。

赵如意服侍在二人身侧,见到二人亲密相拥,眸中闪过一抹嫉妒,很快又掩去,轻声道:“天色不早,还请皇上、皇后早些歇息吧!”

虽然逃过一劫,可是杨勇在杨坚面前更加不被看重,最初受高灵督促,还肯学习处理政务,可是随着日子越来越久,原来的一些近臣也渐渐疏远,倒向杨广一方,杨勇心中越发烦躁。

此时前陈皇帝陈叔宝来访,见他如此模样,摇头叹气:“太子,人生一世,该当及时行乐!你是当朝太子,皇上岂会不看重?如今因卫王之死,皇上心痛难过才有此雷霆之怒,等此事渐渐淡去,自然还会重用你!”

杨勇对朝政本就毫无兴趣,这些日子深以为苦,一闻此言,只觉正中下怀,又不敢太过放肆,只道:“陈公既来,本太子陪陈公小饮几杯就是!”

陈叔宝大喜,击案道:“有酒岂能无曲?近日我倒得了一首好曲子!”随即命人将琴取来,与杨勇饮酒作乐。

隔几日,陈叔宝再次过府,不只是带来酒乐,更带来四名美女,竟要与杨勇共享。杨勇见四名美女各有姿色,索性肆意享乐,再不多问政务。

高灵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只能求助独孤伽罗。独孤伽罗也是又急又痛,将杨勇叫来斥责几回。可是杨勇当面虽磕头认错,转眼又沉迷酒色之中。独孤伽罗气怒之下,连病几场,高灵再来,就被尉迟容挡在门外,回道:“从卫王去后,皇后身子始终不好,如今为了太子,更是大不如前,昨日皇上传下话来,请太子妃不要再来搅扰。”

高灵又急又怒,却又不敢强闯,只能一日一日看着杨勇沉迷酒色,忍受煎熬。

杨勇的所作所为传入杨坚耳中,他几次下旨痛斥,均只能令杨勇收敛几日,不久又故态复萌,他更觉心灰意冷,越发不愿去管,如此匆匆,竟然转眼十年。

那一日,独孤伽罗精神略好,想起有几日未去探望杨丽华,略作收拾,带着歆兰、陈婉宜出门。

她刚刚走出甘露殿宫门,就听门外赵如意斥道:“这几日皇后身子刚好,你们就又来烦她,还不快快回去!”

一名内侍急道:“如意姑娘,此次的事非比寻常,皇后若再不管,怕会出大事!”话音刚落,就听赵如意一声低呼,跟着脚步声三两下冲上石阶,竟然有人强闯宫门。

歆兰见一个清瘦的身影直闯而入,大吃一惊,立刻挡在独孤伽罗身前,怒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强闯甘露殿!”

内侍一眼看到独孤伽罗,不惊反喜,立刻跪倒,连连磕头道:“皇后!请皇后快去东宫瞧瞧吧,再晚怕出大事!”

在他身后,赵如意快步赶来,无奈道:“皇后,奴婢一时没有拦住,惊扰皇后,请皇后恕罪!”说完还向内侍瞪一眼。

强闯甘露殿,可是不小的罪名。独孤伽罗心中暗惊,顾不上多问,点头道:“好,我们去瞧瞧!”命内侍起身,自己越过他,径直向东宫赶去。

内侍应命起身,与赵如意交换一个眼神,跟着匆匆而去。赵如意看着宫门外独孤伽罗远去的背影,嘴角挑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跨进东宫大门,但见杨坚背门而立,正怒声呵斥,独孤伽罗忙唤道:“皇上,发生何事?”

杨坚一张脸早已经气得铁青,回头看到是她,咬牙怒笑,向里指道:“伽罗,你看看!这是你的好儿子!”

二人携手并肩、风雨同舟四十个春秋,历经生死,独孤伽罗却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副模样,不禁心中颤抖,越过他,向院子里望去。

只见此刻东宫宽敞的庭院里已跪着满地的人,萧樯衣衫不整,长发凌乱,双手捂住脸孔,跪伏在地,呜呜哭泣,而太子杨勇只穿月白中衣,上衣却半敞,被两个内侍压跪在地,还在拼力挣扎,嘴里嘟嘟囔囔:“杨广有什么好,本太子哪一点不如他?你不要跑,来与本宫同乐!”

眼前情形令独孤伽罗脸色大变,她再向后望去,却见尉迟容立在人群中,立刻向她道:“蔡王妃,你说,发生了何事?”

尉迟容脸色乍红乍白,向杨勇望去一眼,才结结巴巴道:“今日皇长孙生辰,臣妇与晋王妃前来祝贺,哪知道太子多饮几杯,有…有所冲撞…”

杨坚咬牙冷笑:“有所冲撞?如何冲撞?冲撞何人?”

尉迟容脸色变幻,终于伏地磕头,颤声道:“是太子,竟…竟然要与晋王妃同乐。晋王妃不堪受辱,才闹将起来!臣妇劝解不力,请皇上、皇后责罚!”

萧樯闻言,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向杨坚、独孤伽罗连连磕头:“父皇、母后!求为儿臣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