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护胎儿朱氏感恩

独孤皇后 闲闲的秋千 4173 字 9个月前

独孤伽罗见她落泪,连忙转回,柔声劝哄。哪知道她越是尽量温和,朱氏的眼泪落得越多,最后拽住她的衣袖哭道:“夫人有所不知,皇上本来真心待姐姐,与我四人不过是一时玩乐。后来,是太卜献计,让我们四人勾诱皇上,又在背后中伤姐姐,到如今,才令皇上与姐姐反目。哪知非但姐姐不念旧恶,还得夫人如此相护,朱氏实在惭愧,对不住姐姐,也愧见夫人!”

独孤伽罗听得又惊又怒,低声问道:“你说的太卜,可是赵越?”

朱皇后连连点头道:“是!正是赵越!还有,赵越要设计陷害大司马,常怂恿我们背后中伤,我…我…”

独孤伽罗越听越惊,却也只能柔声安慰:“皇后不必挂心,那后宫中素来尔虞我诈,你一介小小女子,自当设法立足,如今知道好恶,还不算晚。”又柔声宽慰多时,直到朱氏眼泪止住,这才告辞离去。

第二日早朝之后,独孤伽罗命人请独孤善、杨素等人过府,将昨夜朱氏的话细述一回。

高颎听得又惊又怒,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咬牙骂道:“赵越那个小人,我们不去对付他,他却屡屡来害我们,我即刻进宫去,将这小人一把捏死!”说完,一撸衣袖就向外走。

独孤伽罗忙将他拦住,摇头道:“高大哥,这朝堂又不是沙场,岂能打打杀杀了事?”

独孤善脸色铁青,冷哼道:“这赵越从跟着宇文护,先后毒杀两任皇帝,就连先帝也深受其害,当真不明白先帝怎么会重用此等小人,连当今皇帝也对他言听计从!”

杨素闻言,不禁心虚,嗫嚅道:“如今不过是朱皇后一面之词,未必就是实情。”

高颎一瞪眼,大声道:“什么叫未必就是实情?朱皇后与他无冤无仇,若不是他做的,又为何要诬陷他?难道定要他把事情做成,我们才去后悔?”

杨素被他一顿抢白,再说不出话来。杨坚却道:“杨素所言不错,如今虽说有朱皇后指证,可是并不能成为证据,更何况,如今皇帝对他言听计从,我们纵然知道是他玩花样,怕皇上也不会相信,只能小心应付,不要落入他的圈套才好!”

独孤伽罗点头道:“不错,如今我们只能小心提防,另外,暗中收集他的罪证,一举将他扳倒,才能永除后患!”

几人闻言,都是连连点头。杨坚见众人都是一脸凝重,微微一笑道:“当年,宇文护尚且败在我们手中,更何况区区一个赵越,大伙儿不必担心。”

高颎立刻点头:“二弟说得是!”几人也都精神一振,纷纷点头。

是啊,当年的宇文护只手遮天,独断朝纲,是何等的势力,最终还是败在了他们的手里。如今的赵越与其相比,不过一个跳梁小丑,又有何惧?

杨素听他提到宇文护,大觉尴尬,回思追随宇文护的种种,心中暗暗自戒。

宇文赟为贪图享乐,下旨重修庆云殿,强征赋税。因几府赋税未缴,赵越趁机向宇文赟进言,诬指是杨坚指使,并趁机道:“皇上,据微臣所知,宇文护生前留下大批藏金,数目庞大。而那批藏金,当初运往了齐国,就是如今的定州一带。杨坚在定州多年,经他治理,几乎将一个定州翻了过来,那批藏金,也必定落在了他的手里!”

宇文赟本来懒懒的,不大在意,闻言倒留心几分,慢慢坐起,沉吟道:“宇文护的藏金,朕倒似听父皇曾经说起过,只道是无稽传闻,难道竟然是真的?”

赵越忙道:“皇上,自然是真的,微臣追随宇文护多年,他的钱财当真是数不胜数。只是宇文护生性多疑,他命人藏金,随后就杀人灭口,不要说微臣,就是他亲生儿子都不曾明说!”

宇文赟疑道:“既然他不曾向你说起,你又如何知道?杨坚又如何知道?你又如何断定藏金是在杨坚的手里?”

一连三问,倒将赵越问得额头冒汗,他躬身回道:“皇上,宇文护藏金虽然隐秘,可是那大批财宝转移总有蛛丝马迹,更何况,后来宇文会未死,宇文护就命人将他送往定州,若不是定州有藏金,又会是什么?至于杨坚…此人心机之深,深不可测,就连当年宇文护也不是其对手,区区藏金,他在定州整整十年,又岂有找不到的道理?”

这些话说得滴水不漏,宇文赟听得连连点头,顿时沉下脸来,冷声道:“你是说,他得了藏金,却私自藏匿,不上缴朝廷?他要那许多财宝做什么?朕可曾亏待过他?

赵越趁势道:“是啊,他杨家满门富贵,杨坚更是位高权重,锦衣玉食,从不短缺,要那许多财宝做什么?莫不是居心叵测,想留作他用?”

“他用?”宇文赟不解,“朕听说,杨坚府中极为节俭,那财宝虽好,除去用度挥霍,还能有何用处?”

赵越连连摇头,叹道:“我的皇上,一个人纵然挥霍又能用得了多少财宝?那杨坚分明是狼子野心,图谋不小啊!”说着向宇文赟身边凑近几分,低声道,“皇上,当年宇文护藏金,为的可是训养兵马,夺取天下!”

最后四字一出,宇文赟顿时一惊,在案上重重一拍,喝道:“他敢!”

赵越吓得一缩脖子,叹口气道:“皇上,如今朝中杨坚独掌大权,百姓只知大司马而不知有皇上,杨坚之心已昭然若揭!”

宇文赟皱眉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赵越又向他凑近一些,低声道:“只要扣他一个骄恣擅权之罪,就可…”比手做一个杀的手势。

宇文赟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摇头:“无论如何,杨

坚功在社稷,也曾有恩于朕,更何况,他还是朕的国丈。藏金一事不过是你的猜测,并无实据,此话再也休提!”

赵越见他意决,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心知再说无用,只得无奈闭嘴。

匆匆又是半年有余,随国公府中,皇后朱满月平安诞下一子。小皇子回宫之日,后宫嫔妃齐集,都来向皇太后祝贺。阿史那颂欢喜不已,将小皇子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宇文赟闻讯携三后赶来,看着太后怀中小小的婴儿,也是喜不自胜,得意之下,即刻传旨,皇长子取名宇文阐,立皇太子。

朱皇后大喜之下,即刻拜倒替宇文阐谢恩。杨丽华立在皇太后身侧,看着宇文赟满脸飞扬的神采,不禁暗暗咬牙,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自己的女儿已有半岁有余,他竟连正眼都不曾瞧过,那才是他第一个孩子啊!她和他的孩子!他纵然对她已经无情,孩子何辜?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儿吗?看着朱满月满脸的喜色,杨丽华的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什么五后并立,她杨丽华才是后宫之主!

小太子宇文阐满月,皇太后早早传下懿旨,太子年幼

,不必劳民伤财,外臣也不必到贺,只召众命妇进宫,为小太子庆祝。

各级命妇依旨进宫,齐聚御花园内,庆贺国有储君,皇室有后。宴至中途,朱皇后抱出小太子,接受众命妇的祝祷。众命妇大多已为人母,看到粉妆玉琢一个小人儿,都是欢喜不尽,齐声夸赞。

杨丽华当先上前,将一枚镶金嵌玉的长命锁挂到小太子脖子上,含笑道:“小太子身来富贵,倒不必祝祷,只盼他平平安安地长大,无病无灾!”

朱满月心中对她盛满感激,抱着小太子福身相谢。紧接着,元皇后、陈皇后、尉迟皇后三人也相继上前,送上给小太子的贺礼。虽说三人心里说不出的嫉妒,脸上却都挤出一脸欢欣的笑容。

四位皇后之后,各府命妇也纷纷上前,一时各式金锁、金项圈堆满小太子身前,各种祝祷之词从众命妇口中源源而出。朱皇后一脸笑意,一一颔首相谢。

独孤伽罗坐在众命妇之首,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太子,想着他出生时那粉粉皱皱的一个小人儿,心中较旁人对孩子倒多些疼惜。

朱皇后得她照应长达半年之久,此时听过众命妇的祝贺,抱着小太子走到她面前,盈盈施礼。

独孤伽罗连忙将她扶住,摇头道:“君臣有别,臣妇不敢逾越!”顾自行了一礼,才向小太子仔细打量,含笑道,“几日不见,这眉眼长开,越发喜人了!”

这几句赞誉从她嘴中说出,倒较旁人的溢美之词更加真挚。朱皇后泪盈于睫,轻声道:“若不是夫人倾力照应,又哪有朱氏今日?更不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