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点头道:“暗卫军不属司兵府管制,却是天王嫡系,总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统领!”这也就是当初天王指定宇文邕的原因。
宇文邕点头,接口道:“不只要信得过,还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我本想向天王引荐徐大哥,可是他一心只在江湖,不愿入朝为官,当真是可惜!”
高颎感叹道:“徐大哥为人慷慨仁侠,急公好义,又智勇双全,自然是个难得的人才。”心里颇为惋惜,这样的人才,竟不能为朝廷所用。
独孤伽罗听二人商议片刻,心中不禁动念,向杨坚望去一眼,含笑道:“二位为何舍近求远?”
宇文邕与高颎一怔,同时问道:“何人?”
独孤伽罗向杨坚望了一眼,含笑道:“暗卫军身份隐秘,不可令太多人知晓。大郎不在朝中为官,又与暗卫军
有所来往,重要的是,他智勇双全,必然能够胜任。”
杨坚听她当着旁人的面夸赞自己,不禁有些窘迫,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低声道:“伽罗,不要乱说话!”话虽如此,心底还是泛上一些甜甜的喜悦。
原来,在伽罗眼里,自己是这么好!
哪有这样夸赞自己夫君的?
高颎和宇文邕互视一眼,一个眼底皆是笑意,另一个却心中微苦。
独孤伽罗抿唇,笑道:“举贤不避亲,伽罗不过是据实而言。”
高颎一拍桌子,大声道:“不错,落雁山一战,可见杨坚智勇双全、才智过人,暗卫军统领一职,必然能够胜任。”
宇文邕见独孤伽罗对杨坚称赞不已,心中暗觉酸苦,只是回想宇文会行刑当日,杨坚的临机应变,又暗暗点头,强压心中的嫉妒,含笑道:“杨坚之才,岂能无用武之地?我自当向天王举荐!”
事情说妥,四人又说起旁处各路消息,谈说之间,倒颇为融洽。
天王宇文毓听完宇文邕的奏请,想这一年与宇文护的较量中,杨坚之才崭露头角,加之伽罗和随国公府的关系,又值得信任,思之再三后,点头应允,由杨坚出任暗卫军统领。
晋国公府。
宇文护送走众太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恨恨咬牙,冷笑道:“当真是我小瞧了宇文毓,被他逼至今天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放心!”
如果不是事先买通太医,他假装中风的事,又如何瞒得过宇文毓?
赵越皱眉道:“如今虽然瞒过天王,可是装病总不是长久的法子。”
宇文护点头,冷笑道:“既然不能被我把握,他只有死!”说到最后一字,从齿缝间迸出森森冷意,带着一抹阴狠。
赵越了然,嘴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伐齐一战,宇文护兵败,陷大军于绝境,回朝后被夺去兵符,事情也似乎告一段落。
而就在此时,北国的国书送达,直指大周出兵失利,
连累北国损失惨重,要求做出补偿。
大殿上,众臣闻言,立时一团轰议,杨忠怒道:“若不是北国自行退兵,齐国失去牵制,何至于我大军没有还手之力?”
尉迟迥点头,跟着出列向上行礼,大声道:“天王,北国贪得无厌,长此下去,怕后患无穷!”
宇文邕稍稍迟疑,却道:“只是如今我们元气大伤,不宜再动刀兵,若是严词相拒,引北国入侵,怕我们无力以抗!”
这说的也是实情!
满朝文武不禁面面相觑。
答应北国的要求,固然不妥,可是若是拒绝,又无力与北国开战,当真是两难。
高宾皱眉思索,目光掠过宇文邕,突然眼前一亮,立刻向上行礼道:“天王,倒不如遣一位公主和亲北国,以安北国之心!”
当年,大周与北国交恶,是北国阿史那公主和亲大周,才避免一场战乱。如今倒不妨故技重施。
听他一言,朝中众臣大半点头附议,只有宇文邕一人
,想到当年的和亲,自己迎娶阿史那公主,将大好姻缘就此断送,不禁心中暗酸。
宇文毓思量片刻,见再没有更好的法子,也就点头答应,和亲人选交由命妇会议定。
妇命会上,云婵、独孤伽罗等人反复商议,最后议定阿史那颂推荐的义诚公主为和亲人选,却在为北国王子接风的节目上发生分歧,只好交由天王定夺。
宇文毓听过几人的细述,向宇文邕询问,宇文邕不约而同,选定伽罗所提议的鼓舞,引来阿史那颂的嫉恼。
北国王子即将来朝,因为阿史那颂的关系,一应接待事宜交在鲁国公宇文邕身上。
那一日,宇文邕相约独孤伽罗前往九曲廊,商议接待北国王子当日鼓舞所用的舞曲,独孤伽罗欣然前往。
黄昏时分,杨坚回府,不见伽罗回来,满心想要给她一个惊喜,驱车赶往九曲廊。在九曲廊外等候片刻,不见伽罗出来,他便嘱咐车夫等候,自己向廊内走去。
虽然已经是黄昏时分,可是九曲廊内还是笙歌处处,水榭内,隐隐可见起舞的水袖,不远处观棋的人群中,时而传来阵阵喝彩。
杨坚也不着急,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缓缓而行,脑中闪过当日与伽罗相见的场面。
那时,他初识伽罗,虽然两次邂逅,却无缘知道她的姓名。当日被父亲逼婚,他不得已前来九曲廊见卫国公府的小姐,哪里知道,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避开的父母之命,竟然就是他的情之所钟!
想到当日的情形,他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就在此时,只听一间茶室里传出悠然琴声,跟着一个清润的声音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歌声浑厚,似含深情。
杨坚被歌声触动,脚步微停,想到与伽罗的点点滴滴,心中皆是柔情。
而就在此时,只听琴声戛然而止,一个女子微嗔的声音道:“鲁国公,你约我来商议国宴大事,怎么抚起琴来?”
这声音落在耳中,杨坚顿时一怔,一声呼唤几乎脱口而出,又强行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