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大喊:“伽罗!”拔步追去,却见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杨坚停步,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庭院,喃喃道:“伽罗,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
立在黑暗里的上官英娥眼瞧着这一幕,不禁微微摇头,泪水静静滑落。
当真不知道,这是一段佳缘,还是一段孽缘,让两个人如此纠缠不清,又相互折磨。
宇文护释放杨家父子,解除对独孤伽罗的追杀,一切,都似乎归于平静。而宇文护得到杨家两支精兵的兵权,也除去心头一大隐患,纷扰数月的大周朝堂和后宫,倒也得到一时的平静。
那一日,顺阳公主宇文珠带着宫女宝莲,抱着兔子七公主在御花园里闲逛,远远地听到乐曲声声从乐部方向传来,两眼顿时一亮,将兔子往宝莲怀里一塞,拎起裙摆,拔腿就跑。
宝莲大喊:“公主!”喊声刚刚出口,宇文珠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动作之迅速,行动之敏捷,与七公主有得一比。
宝莲瞠目结舌,愣了好一会儿,只好向她跑的方向找去。
绕过围墙,就是乐部的大门。宇文珠就趴在门侧的栏杆上,双手托腮,痴痴地注视院子里。
宝莲瞧瞧她,再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院子里十几名男女乐工正在排练乐曲,其中一人珠带束发,修眉朗目,正专心弹奏箜篌,举手投足之间,淡雅从容,正是乐部中大夫杨瓒。
宝莲吐吐舌头,伸手在宇文珠面前连晃,低声唤道:“公主!公主!”
宇文珠回神,一把将她的手打开,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
宝莲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公主,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宇文珠忙吸溜一下,横她一眼,不理,回头继续盯着杨瓒。
可就是在这一回头的瞬间,只见杨瓒已经起身,指教一名女乐工敲编钟。女乐工回头浅笑,望向杨瓒的眸子里皆是温软的笑意。
宇文珠双眼顿时大睁,立刻跳起冲出去,咳嗽一声,喊道:“杨瓒!”
众乐工一见是她,连忙跪倒磕头,齐声道:“参见公主!”
宇文珠随意摆手道:“免礼,都退吧!”见杨瓒要跪,一把扶住,含笑道,“杨大夫不必多礼!”抓住他的手不放,脚步又向他移近几分。
啧啧,这杨家三郎,远看是翩翩公子,近看是俊俏少年,真是让人心动呢!
杨瓒双手被她抓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抽出来,见她移近,又不自觉退后一步,却见她又上前一步,淡淡的脂粉香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飘来,心中说不出的窘迫,低声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其实这几天来,这位公主随时驾到,除了要他教过几回琴,也不见有什么吩咐。
宇文珠眨眼,含笑道:“杨大夫今日无事,陪本宫走
走可好?”
哪里是无事,分明是被你搅了!
杨瓒无奈,只得躬身答应。可二人离得太近,这一躬身,脸颊蹭上公主的发鬓,又连忙缩回来,一张俊脸不禁微红。
宇文珠笑起来,拉着他向御花园里走,侧头笑道:“杨大夫不知可曾议亲?如此害羞,又如何与夫人共处?”
杨瓒不知所措,低声道:“臣还不曾议亲,哪里…哪里来的夫人?”
宇文珠大喜,眸子放光,又凑近他一些,问道:“不知杨大夫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本公主为你做媒可好?”
她这一凑近,口中气息如兰,徐徐拂到杨瓒脸上,杨瓒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公主…公主做媒,自然…自然是好的!”
宇文珠开心点头,想一想笑道:“杨大夫如此人物,自然要一个温柔淑德、才貌俱佳的小姐相配!”
杨瓒心中尴尬,随口应付道:“如此好的女子,岂是容易遇到的?”
宇文珠眨眼,更向他凑近一些,挑眉道:“怎么没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杨瓒一怔,这才明白她说的竟是她自己,顿时手足无措,匆忙退后几步,躬身道:“公主说笑,臣还有事,先走一步!”也不等她答应,转身落荒而逃。
宇文珠追出几步,眼看他走得飞快,咬牙跺脚,恼道:“我又不咬他,跑那么快干什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一瞬间情绪低落,耷拉下肩膀,垂头瞧着脚下,嘟囔道,“为什么每次都要躲开我?”
宝莲抱着兔子凑上来,望一望杨瓒远去的方向,抿唇笑道:“公主,若想他不躲开还不容易?”
宇文珠顿时精神一振,问道:“怎么?”
宝莲忍笑,凑到她耳边道:“公主既然喜欢他,不如招他为驸马,看他还躲到哪里去?”
“对啊!”宇文珠瞬间高兴起来,连声道,“走走,我们去找天王哥哥!”说完,也不等宝莲,自己拔腿向文昌殿跑去。
宇文毓听她说明来意,几乎从龙椅上摔下来,定一定神,才皱眉道:“杨瓒虽好,可是杨家与大冢宰势成水火,万一大冢宰不应,朕也没有办法!”
宇文珠瞪眼,顿足道:“那我去找堂兄,若他答应,你可不许不允!”说完,不理宇文毓,又转身跑出去,出宫直奔晋国公府。
宇文护听她要嫁杨瓒,也觉错愕,跟着沉下脸来。
他和杨家已水火不容,想不到这个时候,宇文珠竟然要嫁杨瓒!
宇文珠见他不应,立刻又哭又闹又是寻死,扬言非杨瓒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