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常出入员外府,道路极是熟悉,跟门房打了招呼,三转两转,眼看到了金嫣红的院子。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他并不懂音律,只是听着那箫声起伏婉转,甚是悦耳。心中好奇:嫣红却是不会吹的。这大清早,是谁在奏乐?
这时节正好朝阳初起,霞光明媚,那箫声越发回环婉转,宛如一道清溪在山间跳跃奔流。祁冲便是不懂音律,也听得心中欢喜,满是勃勃之意。倏忽间,箫声一转,隐隐含着一阵啾啾鸟语,恍如阳春三月,锦花满山,群鸟起舞,往复唱和。祁冲听的入神,不知怎的就想起金嫣红了,似乎与她一起化为两只云雀,漫天飞舞。
忽然“咔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破了,于箫声中听来甚是刺耳。那箫声一梗,便自停了。祁冲回过神来,听了有人说道:“府中管教不严,婢子失礼,打碎了茶盏,扰乱了黄少爷的雅兴,当真是不好意思。”却正是金嫣红的声音。
只听一个男声呵呵笑道:“无妨,倒是在下清早吹笛,惊扰了田小姐休息,失礼的很。”祁冲心中吃惊,原来是黄锋镝!他来这里做甚麽?想到金小满说他对嫣红有爱慕之意,不由的心中酸苦,一时间倒不想进去见他。
金嫣红却也寂寂无声,并不答话。那黄锋镝待了片刻,又道:“今日天气甚好,我久闻崇远山脉风景秀美,正想游览一番,不知田小姐可有雅兴伴我一游?”
金嫣红略略一顿,道:“黄少爷远来是客,金嫣红本该一尽地主之谊,奈何近日身体染恙,不便出门,便让家兄陪你畅游一番罢。”
黄锋镝顿了顿,道:“也好。便请田小姐好好歇息,只盼望田小姐早日康复,黄某告退了。”祁冲忙躲到一边,只见黄锋镝从院中出来,仪态逍遥,洒然而去。祁冲看他玉树临风,气质华美,不由的暗自惭愧,心道嫣红若是嫁给他,倒是郎才女貌,极为般配。
忽听院中有人说话:“小姐,那人走了。”却是丫鬟小叶的声音,“这人大清早来聒噪,好不讨厌。”
金嫣红笑道:“便是你乖巧,故意打翻了茶杯。不过这人吹的笛子当真不赖,人也翩翩有礼,不愧是世家子弟。”
小叶又道:“他吹的是甚麽呀?是蛮好听的。”
金嫣红悠悠道:“那是一首有关表达情意的曲子,他吹的不错,只是不该到这里吹。”
小叶低声又说了什么,祁冲没有听清,只听得金嫣红大发娇嗔,两人嘻嘻打闹。
祁冲心头涌起百般滋味,思虑再三,便没有进去,转身出了员外府。
那小叶低声说的却是:“对啊,咱们小凰儿的心早给了祁冲哥啦。”她自小跟着金嫣红,当然知晓金嫣红的心事,便故意打趣。金嫣红心中欢喜,脸上却故作羞恼,起身挠小叶的痒痒,小叶连声求饶,二人闹做一团。闹完了,金嫣红想到,找不到逆天改命草,自己便要跟了黄锋镝去,顿时又愁上心头。再三思虑,却是毫无办法,不由的愁肠百结,长吁短叹。
待小叶准备好早饭,她不欲祁冲知道逆天改命草的事,强打笑颜,提了食盒往祁冲家走去。到了祁冲家,看见于先生正在给老祁施展银针活血之术,打过招呼,便待在一旁。她知道于先生话少,也不便多问。等于先生用毕银针,她给老祁喂下稀粥后,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祁冲回来,便忍不住问道:“于先生,祁冲哥呢?”
于先生看了看她,道:“他跟赵大宝,徐花脸,还有周三脚,一起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