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半夜还是风平浪静,下半夜,夏栖梧是在剧烈的摇晃中清醒过来的。
“怎么了?”夏栖梧睁开眼睛,就看着念归竭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而后点亮了屋子里的烛火,把被风拍打开的窗子用力的合上,这才对着夏栖梧道,“后半夜忽然夏了一场大雨,雨停水涨…船夫说,我们今日怕是要先改道上岸休息半日,等明日水退潮了再继续赶路。”
“改了水道?”夏栖梧轻吐出一口气,察觉到空气中的湿冷,起身披起了衣裳,“太…晏楚如今在什么地方?”
出门在外,夏栖梧不想被人知道晏楚的身份,以免引来麻烦。
念归听着夏栖梧直呼太子其名,愣了一下,然而,屋子的一侧,晏楚却是听到了夏栖梧的话,缓声道,“我无事,你也先休息吧,过一会儿上岸的时候,让人叫醒你。”
夏栖梧听着晏楚没事,微微悬起的心放下了一截,然而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只微微盖着被子,靠在床侧,曲起的手指敲了敲木板的墙,隔着墙和顾行川对话,“你说,我们这次改变路线,是天灾的多些,还是人祸多些?”
夏栖梧这话里带着些许打趣的意味,晏楚的眉头原本是皱着的,然而听着夏栖梧的话也不免勾了勾唇角,“不用担忧,不会有什么事的。”
晏楚既然有本事从晏国的皇宫里走出来,去通州处理水患,自然不会被面前的问题所阻。
“我过来吧。”虽说男女有防,可是眼下这情形,晏楚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感觉,而且,有些话这么隔着墙壁传到底说不分明。
听着晏楚的话,夏栖梧应了一声,倒是不以为意。
晏楚顿了顿,到底是披衣起身,而后到了夏栖梧的屋子里,取下了身上匆匆披起遮挡风雨的斗笠,晏楚坐在了屋子的桌案前,夏栖梧自然也不好继续在榻上躺着,只好起身,坐到了晏楚的对面。
中间隔着一盏烛火,夏栖梧取了纸笔,沾了沾墨,很简单的一句话落在纸上,“有办法判断我们如今去的大致是什么地方么?”
晏楚看着夏栖梧的娟绣字迹,微微顿了顿,而后接过了
夏栖梧手中的笔,跟着她的那句话落笔,“通州,以南。”
很简单的四个字,夏栖梧看着,微微的恍惚,然而,晏楚的下一句话紧接着落下,“有匪患。”
“啧。”夏栖梧轻啧了一声,而后捻起那张纸凑近烛火,一瞬间的温度落在她手上,她松开手,任由那张烧到了底的纸张落在地上泯灭成灰烬。
“早知道不应该带着你一起来。”晏楚的眉头紧皱着,原本他就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太平,只不过却没有想到会和通州的匪患卷到一起去。
夏栖梧想了想,却对着晏楚摇了摇头,而后重新抽了一张纸出来,提笔写上一句话,“这匪患何起?”
通州多水患,夏栖梧知道,就是因为水患,免不了会多出一些失了居所家人的人,这些人纠结到一起,若是不离开通州另外寻去处变成流民,那便是落草为寇打劫为生了。
“奏折上从未提起这一点。”晏楚落笔,却是有些迟疑的意味,而后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