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妃的话,顾宇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等了一会儿,宁公公出来,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刘妃娘娘,四皇子,请吧。”
“狗仗人势。”顾宇翔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暗暗默念了一句。
很多时候,来找皇上的人多半都是被这位公公拦在门外,甚至有时候没有过问过皇上就把人打发走了。幸得宁公公得皇上宠幸,又是几十年如一日陪在皇上身边的人,没有赶错什么不该赶的人,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可后宫的人却大半看这位公公不顺很久了,只不过,看着也就是看着,无论如何都没有等到踩一脚的机会。
如此想着,顾宇翔跟着人往前走,穿过内殿的长廊,转进侧殿里。
皇上在高位上坐着,手里端了一卷书,太子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立着,而皇后跪着。顾宇翔和刘妃进来以后,地上跪着的人就变成了三个。许公公也没开口,只是走到皇上身边,把香炉里的檀香拨了拨,阴柔着声音老气横秋的叹气,“皇上,你这几日老是咳嗽,太医说最好不要点熏香,您又给忘啦。”
“咳,不是有你给朕记着吗。”皇帝终于抬起头,扫过顾宇翔微微抬起的头,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你们来,又是来做什么的?”
“父皇,儿臣来求军需后备一职…”皇帝没让他们站起来,顾宇翔自然是顺从的低下头,扫过台阶上太子飞龙绣蟒的墨色衣摆。
“军需后备一职。”皇帝的口气有些轻,视线看向太子。不用他开口,顾玄耀踏前一步,抬了抬下巴,“四弟,你来晚了一步,父皇早已把军需一职交给我了。”
晚了一步。顾宇翔咬着牙,下意识的侧头看向自己旁边的刘妃。母妃刚刚不是说如果进来了,哪还有一丝机会吗?怎么不出声?
“皇上,太子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让翔儿去试试吧。”刘妃抬起头,那张施粉黛的面晕开一丝柔和,皇上下意识的就招了招手让刘妃过去。露出一丝喜色,刘妃矜持的看了跪在地上的皇后一眼,拎起裙摆,跪坐在皇上腿边。
“刚刚皇后还因为这件事冒犯了朕,带着太子就敢往朕的寝殿闯!”皇上的声音大了些许,而后就是抑制不住的一阵咳嗽。刘妃又粘的近了些,轻轻拍着皇上的后背安抚,“皇后也是关心皇上,更何况又没出什么大事,几位皇
子也是在极力争取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而已。”
一个油水厚足的职务,通过刘妃的口就变成了讨皇上欢心的机会。听着这话,皇帝是表情和缓了很多,瞧了一眼下边跪着的顾宇翔,咳了一声,“老四,可是如此?”顾宇翔抬起头,看着刘妃点头,愣了一瞬,立马低下头答道,“是。”
“起来吧。军需后备,朕已经交由太子。”皇帝拿起手边的书,让顾宇翔起身,一点也没有给下面寥寥跪着皇后好脸色,反而是对着太子训诫道,“也不知道你是听了谁的话来向朕讨这个职务,外敌当前,军需粮草一事懈怠不得,朕让左监军和你一起负责。”
顾玄耀本来正愁着差事接下来了自己办不好又惹怒皇帝得不偿失,听着皇上的话,忙不迭的点头。管他是什么左监军右监军,到时候事情都可以让这个左监军去办,落得清闲。再者,有人和他一起办这件事,出了岔子也有人顶罪,办得好算是白捡的功劳。
太子笑的开心,顾宇翔看着皇上,又看了看刘妃垂落在皇上身侧的裙角,有些不甘心。见着顾宇翔脸上浮起的烦闷,刘妃也有些着急,要知道,是她让顾宇翔来争这个皇位,她也知道皇后难缠,先不说眼下能不能争的过,就这么急匆匆的来,垂头丧气的走,她也不甘心。
仰起脸,刘妃轻轻的拽着皇上的袍子,眼角悬莹,“皇上,翔儿现在也不小了,总要独当一面,将来就算做个藩王也不能真的去封地坐吃山空。皇上,让翔儿替你分些忧吧。”刘妃一字一句说的深切,心下暗暗计量,若是皇上能给顾宇翔个一官半职,那至少眼下能走动的局面就大了。
毕竟也是个皇子,皇帝总不能给个无足轻重的虚名观战吧?刘妃期许着,皇帝眯起眸子看着面前的一干人等,无端的升起一股烦闷。他想见的人一个也不来,他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可不到他合眼的最后一刻,面前这些人就不会忘记在他身上算计些什么。
推开伏在他膝上的刘妃,皇帝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顾宇翔面前,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儿子”。哼了一声,低头看着眼底低垂的盛装女人,“皇后冒犯冲撞朕在前,这几日就在太后那里多抄几卷经吧。”
“父皇,母后这几日都在忙宫宴的事,一时莽撞才会冲撞了父皇…”太子看着皇帝好似是真的发怒了,立马“嘭”地一声跪下,言辞犹豫。听着背后怯怯诺诺的声音,皇帝甩袖,“既知道是莽撞,那就更该罚。宫宴一事交由刘妃,老四,你既然想帮朕分忧,那就负责接待南蛮使臣吧。”
皇后一直没有说话,却在皇帝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纤细的眉蹙起,抬头,警告的看了太子一眼,而后低头答“是”。
本来宫宴的事情是她来负责,招待使臣的事情由太子来做,原本以为皇上肯应下太子接任军需后备一职,就算是惹了皇上不快,也是可以承受的。可眼下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把手底最重要的事情丢了,着实有些…得不偿失。
皇后忽然发现,今日的皇上没有怀抱美人,而且态度忽然冷硬了起来,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冷冷打回来。
而且,说的越多失去的越多。这也就是为什么眼下她一句话也不敢说的原因了,可太子却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是和母后一起来和父皇说件小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