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弘昼大声道,又低头在康熙身上擦了擦鼻子抬头来,“那都是八百年前的小事情了!”
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幼年那么多次和小妹斗智斗勇,弘昼再次感受到这种奇妙的滋味,拽着康熙满心诉苦,“她冲过来就问我认识不认识她,我还没说话就被打了!好歹我是雍亲王府的门面,她这么说打就打,未免太过分了!”
“雍亲王府的门面?”
“对啊!她打的可不是我的眼睛,实际上就是仗着我没人撑腰欺负人!可想而知,她就是藐视阿玛,打整个雍亲王府的脸,还打玛法您的脸!”
康熙伸手戳了戳眼下的青色,“打朕的脸?”
弘昼有点痛感的抖了下,用力点头,一巴掌拍在床上,“打狗还要看主人!”
康熙被逗乐了,“你这孩子,哪里学的这些?”
“尚书房。”
弘昼毫无义气和道德的将事情推了过去,反正进了尚书房后确实让他学到不少。好的不说,各位堂兄弟们层出不穷的作妖姿势都让他大开眼界。
所以,他不算是胡说八道。
康熙看他腰背挺直了,气势一点都不少。
活了一把岁数,跪在他跟前告状的都有许多人。什么样的,康熙自然都见过了。但是自家孙子坐在床上摆明的告黑状,这还真的是头一回。
毕竟弘皙是很懂礼数的好孩子。
康熙又戳了戳坏孩子的伤疤,眼眸弯了弯笑道,“弘昼说的是,那郡王的爵位也比老四低,不论亲疏都是不应该的。”
“对!太可恨了!”
“那弘昼觉得该如何?打一顿?”
打谁?
打谁都不合适,还会传出不好的名声。事情最好,纠察下去问题就会说到弘昼的头上。
弘昼当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抽抽搭搭的抹眼泪,趁机用小手指刮了眼睛一下。
脆弱的眼部顿时眨了起来,哗啦啦的落下真实泪水。
泪水被手一擦,湿了半张脸。
弘昼思考的顿了顿,“事由不在那郡王身上。”
“那把娜仁拎来由你打?”
“好男人不打女人。”弘昼吸了吸鼻子,很郑重的说道。他上辈子和小妹撕破脸一样闹腾也从来没有动过手。只是将她甩在一边,让她亲眼看见心疼的布娃娃跟上他的变形金刚后路。
总而言之,他是有原则的。
康熙笑着点头,“那就谁都不打?”
“可,可是我好委屈好难过啊!”弘昼仰头喊了一声,半真半假的,鼻子酸唧唧的。眨了眨眼后,感觉好像有根眼睫毛掉了,他更努力的揉搓掉泪好不伤心。
憋笑真的是不容易的事情。
康熙内心轻叹,面上沉着认真的打开膏药,在方才戳过的地方又涂上一层膏药。
弘昼知道这是好东西,主动配合的靠过去仰着脸,目光看向康熙的眼睛。他吸了口气,手指拽着被角,很轻轻的一声,“玛法。”
“嗯?”
“我好难过啊!”
康熙没有当时应下,仔仔细细的给他在眼睛一圈都抹上药膏后,收起凝神看他。似乎是体谅到难过的心情,眉眼自然的柔和下来,“那如何是好呢?”
“您送我一样东西吧?”
“……”
“就来一把连珠铳吧!”
“……”
“或者短的手铳也行?”
弘昼的狐狸尾巴一甩,浑身的毛就忍不住抖了起来。
可惜康熙没有应他,心底里没的就没了底气,还很善解人意的退一步要手铳。那口气,真是体贴的很。
康熙积攒的笑意,从嘴角肆意的溢出,化成一道重重的呵笑,“你就比连珠铳高点,用之杀敌,你拿来做什么?”
弘昼呵呵笑,拽着被子的手慢慢地爬到康熙的袖子下,轻轻揪住,“狩猎。”
“火器容易炸膛走火,你还是练好箭术为先。”
“不,我要做一个发明家!”
弘昼连忙道,转身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来,“玛法您看,这是我想的转向差速器。”
康熙接了过去,他思索这个发明家的定义为何,打开纸张后又是讶异。
这是一张熟悉的图纸,但也是陌生的图纸。
熟悉是因为,弘昼的自行车图纸就是他亲手所画,细致比例清晰一目了然。
陌生是因为,他从未见过此物。
炭笔画上的一辆四轮马车,边上是所谓转向差速器的细图。似是以一杠杆为准,四周皆是锯齿状的旋转运行车轮。
弘昼画的太清楚了,康熙想的部分问题都在图里。他仔细看过之后便心中一动,这个东西似乎可行?
康熙侧目看着弘昼,“这是你想出来的?”
弘昼点头,“嗯嗯,想了很久了。直到方才看见咱们大清如此威风,还有那些连珠铳和威远将军炮的威力。我觉得好厉害好厉害,所以也想学九叔那样为大清努力,发明改进一些可用的强国兵器,这比背书有用多了!”
说到最后,再习惯性的踩一踩他不擅长的之乎者也。
康熙听的多了,本能的也免疫接受这个别具一格的孙子。但他当初只是觉得弘昼好奇而已,却不想他真的放在心上,并且真的做出了努力。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份惊喜。
“为何会这么想?”
“玛法上次和人商谈的时候,我听见了呀!后来我在如意馆里喜欢翻书问人,才知道原来外藩的历史远不如诸夏大地!可他们就在短短几百年间,就建立了历史文化礼仪,靠的不就是他们对未知的探索和努力吗?这样快的进步,不也是汗玛法您建立如意馆的初衷吗?”
是,也不是。
但此刻心中,康熙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