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原是来找晞白说话的,----那些话,其实对谁都不方便提及,不过眼下晞白正昏迷着,如此“说”了反而宽心。谁知晞白迷迷糊糊间,反倒把自己抓住,虽未睁眼,但眉宇间却露出焦急神色,口中喃喃,翻来覆去都是什么“苏苏”,什么“等我”,对于云枝的劝解,却是一字也没有入耳。
云枝本想抽出手来,无奈晞白拽的紧,一动便仿佛要失去珍宝了一般,最后只得温柔的轻声哄着,足足闹过上半夜,晞白才渐渐的昏沉睡了过去。
因为困顿的不行,云枝回去倒头便睡,黑甜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是清光大明,心中仍惦记着昨日心事,叫人帮着草草梳洗便了事。起身去看了晞白一回,仍是未醒,好在大夫说身体无碍,只是余毒未清,往后调养几日便可回转,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房中,不免又想起皇帝来,----再想起皇帝昨夜的举动,脸上顿时一烫,一颗心也“扑嗵”乱跳不停。因怕出去撞见皇帝尴尬,只在房间里闷着,谁知没过多久,沈府管家跑来传话,“云公子早起已经去往南边,让告诉一声。”
云枝吃惊道:“走了?”见阿福点头,又问:“还说别的什么话没有?”
阿福摇头,“没有。”
皇帝哥哥居然不辞而别,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且不说他本意要带自己走,况且昨天夜里还…,云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也不明白皇帝是何用意,只是不愿当着阿福失态,淡淡微笑,“知道了,多谢你。”
隔了几天,晞白醒过来一次,睁眼第一句话便问:“离朱草呢?”也不顾自己身体虚弱,挣扎起身,“我要回京城去…”
“躺着罢。”云枝将他摁了回去,“等你啊,华音都该急出毛病了。”劝慰道:“早就让人送回京城了,你只要安心养病就是,别到时候苏姐姐醒了,你还没好。”
晞白绷得紧紧的弦一松,又昏睡过去。
这边云枝已经食不甘味好几日,皇帝走后,竟是半分消息也无,仿佛完全忘了世上还有自己这个人。云枝不是不生气的,----从未受过皇帝这般冷落也罢了,但之前那一夜又算什么?难不成,把自己也当做可以随时召幸的嫔妃?或是小猫小狗,高兴的时候想着逗弄一下,忙碌的时候连就连死活都不管,任凭自生自灭。
云枝手上的伤好了,却得了心病。
晞白又养了几天,已经能下地走路,不顾管家阿福一再阻拦,执意要起身回京。因而找到云枝,问道:“你是同我一起回京城呢?还是去南边见御驾?”
云枝正在犹豫不决,恰有一名便装侍卫赶来传旨,召晞白即刻去见御驾,只说是皇帝又要事交待去办。晞白不免当面抗旨,敷衍着将那侍卫送走,回头见云枝一脸闷闷不乐,担心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皇帝哥哥居然对自己只字未提!云枝恨恨咬牙,院中有风微微吹过,掠得身上的浅碧湖染烟宫纱迎风翩飞,恰似她一腔纷乱的心事。
晞白着急回京,又道:“不如你在这儿安住几日,或是想去见御驾,叫阿福派人送你过去便是。”命人牵来自己的坐骑,“我先回京去,皇上那边回头再说。”
“皇帝哥哥明知道你出来寻药,还派差事,也不顾你刚好,就让你去奔波,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云枝不免又添了一层气,蹙眉道:“我这就去南边,找皇帝哥哥理论理论!”忽而心头灵光一闪,----皇帝哥哥远在南边,如何能够得知晞白病愈的?他暗暗留了人在沈府周围,到底想做什么?
晞白脸上虽有为难,却道:“我赶着回去,这一次也只好抗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