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带上这枚指环难,要这枚指环不害人也难。
他需要这化作指环的妖怪对他足够畏惧,也需要带上这枚指环的人足够信任自己。
前者他已经做到了,杀掉季乌这件事足以令这世间所有的妖怪胆寒,虽是情势所迫,但确实有效。
至于后者,齐礼庆幸他需要的人正好是时节。
眼前的时节已经急了,可他齐礼却不能急,他了解时节的脾性,现在他最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等待。
他要等待时节重新思考这件事。
齐礼在等待,时节也在等待。
时节在等待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齐礼不是个疯子,不会毫无缘由地塞给自己一个妖怪。他也相信齐礼给他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他相信,不代表他会答应。
“你为什么给我这个东西?”
时节在问,齐礼却在笑。
齐礼笑时节还是太过年轻,年轻的时节还不知道,想要拒绝别人就不能问人家原因。
因为一旦他问了,就给了对方说服他的机会。
“因为我有事求你,而你也恰好需要。”
这不算是个答案,因为齐礼根本没有说清任何事。
“我为什么需要个妖怪?”
这就是时节犯的第二个错误,他不仅问了,而且还顺着对方的话把事情和自己联系起来了。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急,就会很容易发现齐礼话中的问题齐礼在说因为有求于他,所以才会让他带上这个戒指。
这也就是说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这枚戒指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可他现在已经错过了这点,齐礼的计划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
“因为你的成人礼就要到了,一旦衍生堂确定了你未来少主的身份,那你就会变成一个抢手货,对三祖山和妖师家来说抢手,对妖怪来说也一样。”
时节并不笨,他很快就能想通其中的利害。
“你以为你父亲真的不知道狐侃吗?”
“我父亲知道?”
时节多少有些吃惊,因为衍生堂一向不与妖怪来往,所以即便狐侃是个可靠的狐妖,他还是没和父亲提起过,实际上这件事他和谁都没提起过。
他不晓得父亲和齐礼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们全都知道,却又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时节开始意识到这些老家伙的可怕之处。
“既然你知道我有狐侃,为什么还要给我一个妖怪?”
他确实想不通,因为狐侃是个天天只化成半个人形的狐妖,它就这样像个人形的狐狸一样活了几百年,无论是妖师还是道士都拿它没办法,时节不觉得会有什么妖怪比狐侃更厉害。
其他的妖怪都需要一层人皮伪装,可狐侃从不需要。
“狐侃的确是个让人摸不清底细的妖怪。”
齐礼肯定了时节对狐侃的看法,“可你只有一个狐侃,假如有天狐侃恰好不在呢?”
时节想说狐侃不在他也不会有事,他父亲从不和妖怪打交道,可这一辈子也没遇上过什么无法处理的险境。
可他并不像父亲,也不像任何一个神医家的人。
他骨子里总有一种愿望,他想离开衍生堂,离开那些瓶瓶罐罐,他想走出去,走遍世间的每个角落,他想撰写一本将天下百草尽记于册的《百草集》。
这个愿望齐礼是知道的,因为时节很早的时候就和他讲过。
所以齐礼对这件事很有把握。
“可这妖怪不像狐侃,我对它一点都不了解。”
齐礼又一次笑了。
鱼已上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