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这君祁,怕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顾靳澂的眼中仿佛结了层冰,他的确知道君祁在三月前遭到了殷老爷的嫉妒报复,他们二人的确有仇,但
以君祁之淡漠高傲,他连私奔一事都不愿为之,更不会去做杀人之事。
他心中一凛,又或者是他只是想让这件事有个了结。
他执着于将杭晟在这件事中的具体事宜调查清楚,却似乎忘记了还有这么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日走了之后,莫非是司徒玖说了什么,致使他改变了主意?
顾靳澂四下里望了望,意料之中的没有看见司徒玖的身影。
…
轻风细雨,这样有些不太美好的天气里,依旧有不少人聚集在了同一个地方。
每每到了有死刑犯人要被杀头的时候,总有层层人海聚集此地。今日要被送上断头台的人,又是这样的让人唏嘘不已。
“那么冷清无情的君公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呜呜,君公子不会是杀人凶手的!他死了,以后我要去听谁的戏曲啊!”
“真是世事无常,长得这么好看,杀了人也是要偿命的…”
底下的人群议论纷纷,被捆绑着只着中衣跪在断头台上的人却依旧神情淡漠,雨水打湿了挂在眼睫上,直让人看得不真切。
人群中唯有一名白衣人,雨水早已将他打湿,他却一直保持着站在原地,目光如炬的盯着台子上的那个人。
如何劝阻一个要去送死的人。
司徒玖从他离开直至现在,也想不出任何来。
捏着手中的梳子,尖端刺的自己的掌心有些疼,君祁闭上双目,心中浮现出一个浅浅的身影,朦胧的身影似乎在朝着他奔跑过来的模样,裙摆像纷飞的蝴蝶,只要靠近她的身边,总能闻到那阵淡淡的药草香。
打落身上的雨水就如同他一般的冰冷。
人群忽然间安静下来,因为他们都看见呢个长相煞
人的刽子手端着一碗酒递给了君祁。
那是死亡前最后的送行。
君祁没有接,冰凉的眼睫颤抖片刻,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只翩迁飞舞的蝴蝶,那刽子手识得君祁,以为他死到临头了突然害怕,正准备出声,却见他忽然微微启唇,口中念了起来。
“姑苏美景在山塘,桃花坞里桃花放。游人只识桃花艳,露沾花容花含泪,有谁惜春光…心有灵犀一点通,相知何必曾相逢。可怜鸳鸯不同梦,冷月孤灯伴清风。
笑你我僧俗有缘三生幸,笑你我和诗酬韵在桃林。笑你我二八妙龄巧同岁,笑你我知音不识知音人。他笑你种桃栽李惜春光,难奈黄卷与青灯。他笑我富贵荣华不在意,冷淡仕途薄功名。他笑你行医济世救众生,难救自己脱火坑。他笑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笑你口念弥陀假惺惺。笑我佯作轻狂态,笑你矫情冷似冰。笑我枉自痴情多…”
声线清冷,无情之中却又满含着万般情深。
底下已经有人隐隐啜泣出声,这曲过后,这世间便再无君公子,公子这般美好,却再无人顾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