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也不客气,纳入怀中,笑道:“愚兄愧领了。二位都不是俗人,小弟只好把一个谢字放在心里。”孟文英笑道:“说是放在心里,其实却已经挂在嘴上。听上去倒也受用。”
天赐放声大笑,在马上抱拳为礼,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二位请回吧!以后若有机缘,小弟一定再回兖州,拜谢二位盛情。”
三位好友依依话别,心中万分伤感。天赐目送孟文英王致远两骑消失在官道尽处,心中默念:“别了!王兄,孟贤弟。别了!故乡。”今日一去,浪迹天涯,生死难期,祸福难料,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也许是多年以后,那时故友星散,物在人非,留下的只有伤感。也许就此埋骨异乡,永远也回不来了。
天赐心事重重,竟松懈了警觉之心,忘记了孙老头不走大道不入市镇的叮嘱,沿着官道向济宁州疾奔。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官道边,此时正有十数名军官在树荫下歇脚,或坐或卧,马匹都栓在官道边的树木上。一名脸色阴沉的干瘦军官居中而坐,似乎是这一群人的首领。余者围坐一旁,如同众星捧月,聆听这位干瘦军官大放厥词,不时插话拍上几句马屁。引的干瘦军官谈兴更浓,天南海北,云深雾绕。众人的马屁也拍得更响。
就听一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官道:“曹大人,有一件事卑职始终想不明白。咱们刘都督是王保王公公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圣上杀了王保,却对咱们刘都督更加宠信。”他口中的刘都督自然是锦衣卫的都指挥
使,祸国殃民的巨奸大恶刘进忠。
那为干瘦的曹大人是锦衣卫的百户,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在这一行人中却是职位最高的。难得独自带队出来风光一次,架子端得十足,冷哼道:“这你就不懂了。圣上杀王保,咱们刘都督是出了死力的。那王保在宫中广置私人,势力庞大,你当容易对付吗?若不是咱们刘都督全力相助,只怕圣上也轻易动他不得。”
络腮胡子问道:“圣上为什么要杀王保?这家伙办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把圣上得罪了?”曹百户道:“王保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圣上。圣上要杀谁就杀谁,何必要什么理由。这种事以后不要多问,当心祸从口出。”络腮胡子道:“咱们刘都督为什么不拉他一把?王保对咱们刘都督有提拔之情,不应该见死不救。”曹大人讥道:“不通之极!他王保不过是为拉拢刘都督替他卖命,屁个提拔之情!咱们锦衣卫威风八面,唯独见了宫里的公公,见了王保的人,咱们想硬也硬不起来。咱们心里窝火,刘都督心里就舒坦吗?这年月利字当头,交情顶个屁用。乘此机会扳倒王保,岂不是一举两得。王保这小子一倒台,他手底下那帮子人个个象过街老鼠,再也嚣张不起来。这下子咱们锦衣卫可神气了。”
络腮胡子大喜,媚辞如潮,不知脸红。曹百户不
理会他,继续吹道:“咱们刘都督如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满朝公卿谁敢说半个不字。跟着刘都督,包你们不吃亏。就拿我曹谦来说,甘当这小小的百户,给我一两品的高官我也不换。锦衣卫的百户比朝中的极品大员要风光多了。”
众人随声附合,心中却不以为然,均想:“凭你这付德性,也配做一两品的高官?鬼才相信。”一人道:“别说是百户大人,就是卑职也一样不肯换。咱们这次出京办案,一路所过州城府县,那些县官知府见到咱们曹大人,哪个不毕恭毕敬自称下官。就连山东巡抚也客客气气,让他往东不敢往西。卑职等托几位大人的洪福,仗几位大人的虎威,也出足了风头过足了瘾,好不快活!”
曹百户曹谦嘿嘿笑道:“咱们即有圣上密旨,又有刘都督手令,哪个胆敢不从?这次出京,刘都督实在有些小题大做。想那李明辅不过是一小小的知府,只派三五个人来,他李明辅敢反抗吗?刘都督居然派冷千户亲自带队,出动了两百多名弟兄。李明辅这小子虽死犹荣。”
一名军官道:“卑职听说陆大人昨天在陈家庄遇上了一个扎手女子,伤了几十名弟兄。幸亏咱们来了两百多人,人手少了还真麻烦。”
曹谦大为不屑,冷笑道:“陆鹏这小子是个胆小
鬼,死了几个人就叫苦连天,将对手吹得神乎其神以掩饰他的无能。那女子如果撞上本官,包管她跑不了。”
那军官恭维道:“大人神功盖世,卑职等素来钦佩。那女子没撞上大人,算她的运气。”众军官随声附合,马屁乱拍。曹谦浑身轻飘飘十分受用。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军官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骑骏马飞驰而来,卷起一路烟尘,快如闪电。一名军官挑起大指,赞道:“好马!好骑术!”话音未落,又一名军官惊呼道:“这小子…,这小子是李明辅的狗崽子!”
众军官大喜,纷纷跃起,大叫道:“快拦住这小子!”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几个腿快的跳到官道当中,拦住去路。
天赐只顾低头想心事,根本没有留意到官道边的这一小队官军。驰到近处,众军官一阵骚动,天赐猛然惊醒。坐马跑得飞快,想回头已经不及,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当下拔剑在手,大叫道:“挡我者死!”乌骓马奔腾咆哮,直向众官军冲去。
众军官齐声大叫:“快快下马受缚!”天赐恍如未闻,如飞闯入官军队中。络腮胡子大骂道:“好反贼,胆敢拒捕!”纵跃而起,迎头就是一刀。这把鬼头刀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