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盛夏,嵇松龄裹着一身兜帽氅衣而来,遮挡着容貌,步履匆匆。
一进秦北行的书房,他忙脱去衣服,灌下一大杯凉茶,热汗凌厉,喘息道:
“有消息了。”
秦北行立在案后,正挥墨作书,他的字很有魏碑风骨,刚劲有力,沉着不浮。
听见嵇松龄开口说有消息,他眉骨未抬,只等写下最后一笔,才搁笔抬眸,轻道:
“说罢,人在哪儿?”
“…说来也奇了!天下人都当他已经死了,只有你还记得他一定活着。果然,我从京城八大胡同入手,总要脂粉女子知道他的下落,找到一位叫素心的,当年与他情意绵绵,最是要好,你我或许还见过!”
秦北行眉心一拧。
嵇松龄见他误会了,忙道: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当年丁谦掳走榴花,你我赶去救人的时候,不是遇到过他么?那时他拥着一位青楼女子,便是这个素心姑娘。”
“说重点。”
秦北行要找的人,正是当年桃源养了很多年的假冒沈澜舟!
珍珑棋局,水到渠成的那一日,就是那个沈澜舟从容赴死的日子。
他是和晋王一同一谋逆罪论处的,晋王赐了一杯毒酒,他就没这么好运气,被处于腰斩之刑,千万双眼睛盯着他被斩刑场的。
可秦北行却笃定,沈澜舟不会杀他,一个必死之人,是不会心甘情愿替他办事的。
虽然,他从小就是从死牢里出来的,论起来,还多苟延残喘了十多年,锦衣玉食,美人在怀。
可秦北行了然人性,要不就不活,一点有了生机,是不会甘心重新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