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坐月下
秦北行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拍了拍嵇松龄的肩膀,低声道:
“你喝多了。”
“我没有!”
嵇松龄一掌搡开了他的手,伸手再要去捞地上的酒坛子。
梨花醉已见底,空中倒悬,也只滴了两滴下来,意犹未尽的抿着唇,他喃喃道:
“一苇渡江,意气风发,也总有心虚之时…锦绣文章,过目不忘,也难敌黄金千两,朱门蓬户的一句请托之言…满天神佛,牛鬼蛇神,各显神通,你我有心坦荡,却也无可奈何…子卿,你比我更适合这条举业路…我祝你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颇为豪迈的举起空坛,对月仰头,空饮下一浮酒香。
嵇松龄砸了酒坛子,踉跄坐到花藤架下的躺椅上。
他合衣倒去,不消一会儿,便立刻鼾声微作,沉沉醉去。
秦北行立在院中,周下阒无人声,初秋的月光如玉兰般皎洁,衬得他身姿更显清俊。
他眸色淡淡,去屋中取了一张薄毯出来,替嵇松龄盖在身上——
随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拿起扫帚,清扫院中的一地碎片。
顾东篱背身靠在墙边。
一墙之隔,她把院子里嵇松龄的话尽数听在了耳中。
从一开始的诧异,到后来渐渐接受、甚至有了一丝快慰和从容。
多少文采飞扬的读书郎,志得意满,春风得意,一夜望见长安花,可不懂人情世故,不屑筹谋手段,成了一味清高、乖张的靶子,很快销声匿迹,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