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两岸是高大茂密的松杉,遮天蔽日,林间幽深静谧,松鼠和草虫的嘶鸣此起彼伏。
先头到达的部队就隐在密林中休整,拧去衣衫中的水渍。
双方合在一起千余人,通过密道来到高地之上,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时间已在未时正,冬日的暖阳略见昏黄之色。
队伍来到密林边缘停了下来,一株美丽的花树上,栖着一只翠鸟,它很安静,以至于在它忽然飞向老者之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翠鸟振动薄翼,在老者耳边啾啾了几声,老者转过脸来,也对着翠鸟啾啾了几声。
翠鸟像是得令的通信兵一样,疾飞出了树林,飞进了高墙里。
此时,所据之地,距离对方的城防已在百步之内,可以清晰的看到箭塔上的叛军,正充满警惕的来回巡视。
没有任何先兆。
四座木构箭塔轰然向外压倒在围墙上,高墙难承其重,也紧跟着坍塌下来,形成四个巨大的豁口。
随箭塔坠落的士兵仍有喘息者,刚要起身呼号,便有几名少年鹰雀一般飞身而至,钩镰寒光过,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群雄兵分四路,从围墙的豁口冲入了城内。
这一带十几座院子里,住着的都是安禄山下属将官的家眷,有两支百人队不断在街上巡逻,负责守护他们的安全。
虽然之前已经得到命令提高警惕,然而忽然突破城墙杀到了眼前,还是大大超乎了他们的预料,几乎没有遇到一点像样的抵抗,便一举歼灭了这两股部队。
独孤欢擒住一个活口,问明了史思明家眷的下落,他身上带了史思明的信物和亲笔书信,倒也没费什么功夫,史思明的老母发妻还有幼子,便答应跟随他们离开。
至于其他叛军家属,多年未曾与丈夫儿子通过音讯,对于安陆三年将自己软禁于此早已心生怨怼,又听闻洛阳被围日久随时都会被攻陷,便也半推半就的从了的安排。
为了安全起见,颜真卿和守护一族各自调派了人手,由马相如领队护送家眷们转移到了一处秘密据点,暂时躲避起来。
没了顾忌,和守护一族的勇士们更加骁勇,一路冲杀,很快到了内城中央的露台跟前。早有约定的烟火响箭指示,阿史那德正在这里。
这是一座极其宏大的广场,围绕广场树立着十几尊造型古拙粗犷的上古神灵塑像,几十根高愈百尺的旗杆上幡旗飘摆。
正中央,原本是一座祭天台,如今被扩建成了一座可容十几名伶人同时歌舞的露台。
而此时,正有操弄丝竹管弦的乐工,翩翩起舞的伶人,尽情为主人奉献着自己的表演。
露台后方,设有一架高大华丽的屏风,屏风下铺着猩红色的波斯地毯,几张桌案上铺满了瓜果酒肴。
七八名衣衫半裸披肩散发的少年,横倒竖卧躺在那里,在猩红色的地毯衬托下,少年白皙滑腻的更加香艳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