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我当时也像现在这样,欣赏着现场直播啊,”魔鬼的笑容越来越嚣张,它变成了牧童儿吹奏的笛声,源源不绝地引来无数的灾难和噩梦,“你姐姐开始多贞烈啊,后来那食髓知味的模样…哈哈哈…”
轰隆。
天地旋转,我耳边响起了一阵闷声巨响,苦苦维继的大脑终于轰地崩断。
“姑娘,醒醒啊!”
“不关我的事啊,车子没停稳,她自己非要下车的!”
无数个人影在我眼前晃动,我睁着眼睛,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感觉自己像是扔进万花筒中的小老鼠,滚动的速度让我晕得恶心。
最后的感觉,是一道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将视线都涂抹成了鲜红。
一道童音哇地叫出声,“妈妈,这个阿姨的头磕破了,留了好多血!”
…
坐在急诊室外的等候区里,我双手抱着脑袋,除了捂住眼睛暗暗祈祷,竟然毫无其他办法。
脸色苍白的江野陪我坐在一起,他被踹出了轻度脑震荡,本来应该卧床休息,但是他不顾护士的劝阻,强势地要求要和我一起等。
仰头靠在墙壁上,他似乎忍耐着极大的痛苦,慢慢地说,“奶奶已经安排住院了,观察一晚上,没有问题
就可以回家。”
想起破门而入的惨状,我的双手还在微微发抖,难以平静。在这次冲击里,陈梦灵脆弱的防线彻底被击垮,推进医院的时候口吐白沫,各项数据都在直线下降,俨然是不可控制的颓败之势。
虽然陈梦灵的脑子不清醒,可是她的心没有瞎。她以这种举动告诉我们,她不想再醒过来,她被伤害得太深。
我闭紧眼睛,闭起的眼睛颤动不止。想起骆雪菲的那番话,我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几乎都被付之一炬,推翻重来。
我心心念念记恨的凶手,不是封寒北,而是躲在他背后的骆雪菲。
当初她计划里的真正对象,也不是陈梦灵,而是她眼中钉肉中刺的我,只不过阴差阳错地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样说来,我究竟该恨谁,又该用怎么样的面目面对替我受难的姐姐?
无措彷徨之间,滚烫的额头上慢慢触碰到了微凉的指尖,江野费力地碰了碰我额头上的伤口,然而没有支撑几秒,便无力地坠落了下去。
眩晕令他难以招架,江野将沉重的脑袋依靠在我的肩头,像个大型犬一样蹭了蹭,无声地告诉我他很不舒服。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江野的额头上肿着一个大包,嘴唇上全是干裂的小口子,露出了粉白色的嫩肉。
半蒙半昧间,他喊了我一声陈小荼,以一种只有我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轻轻说,“这个家,你不能也倒下…”
感受着他逐渐缓慢的呼吸,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