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是个懂事的女孩,没有因为老王的“王婆子”让她只管照顾好自己,想玩什么自在玩,想吃什么给老王说便真把自己当公主或者皇帝。
简洁每天早起洗漱吃完饭之后便安安静静地束上围裙帮忙招呼客人、拾掇碗筷、擦桌子、扫地。
远慧楼和两年前简洁第一次去的时候几乎一样:一楼中餐、二楼西餐、三楼娱乐、四楼娱乐、五楼娱乐,再往上就是洗浴保健、美容养生,顶楼是超级会议室,楼顶是空中花园。
除了小厨子和服务员一波一波的来,又一波一波的走,保安和清洁工都还是熟悉的面孔。
负一楼闲置了很多年后终于被装修成了台球室,守在吧台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瘦削小伙,一听到门口“欢迎光临”的提示音响起,第一反应是去拿杯子倒水,似乎哼着歌,动作轻熟。
简洁给人的感觉也和两年前一样:长发齐腰,通码的白色体恤、紧身的七分牛仔裤、板鞋,走路的时候左手牵着右手,或者将双手指尖整齐地插进裤兜里,碰到清洁工老夫妇她会像个孩子一样欢快地打招呼,甚至熟络地聊上几
句。
而经过保安室的时候,呃…感觉却是异样的,发自灵魂的不自然。
每次经过保安室的时候,简洁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刻意矜持、刻意镇定、目不斜视,走过之后才如释重负,忍不住长长地舒一口气。
保安室有两个保安。
一个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儿子刚学会走路,女儿六岁的样子,喜欢唱歌,声音甜美清澈,小小的个儿,唱起歌来却能爆发惊人的能量。
简洁很喜欢听小姑娘在地下室的房间里拉开嗓子唱飞儿的《天涯》。
另一个简洁不知道,她没有八卦的习惯,更不会刻意去打听一个陌生人。
另一个保安看起来更像是藏民,皮肤麦黑胜过非洲土著(简洁认为),粗糙到有些过分,浓眉大眼,高鼻阔唇,因为长期抽烟,牙齿被烟渍熏得賊黑,他不装酷的时候依然散发着隐隐的霸气。
简洁发现他车技很好,大笑的时候会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他明明豪放不拘小节,阳刚洒脱大气,纯粹,但给简洁的感觉却是矛盾的,他散发着若隐若现的阴柔狠厉。
不知道为什么,简洁觉得他是一个保安,和一个巨大的迷。
有一次简洁经过保安室的时候朝窗户看了一眼,窗户里那个保安不知本来就面朝这边,还是确实在看简洁,总之,那一刻,四目相对。
对方是平静淡然的样子,却分明透着似有若无的挑衅的倔强,目不转睛。
简洁平静如故,内心却尴尬窘迫,可劲儿地调整面部神经,才得以微微一笑,不自觉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算是
化尴尬为玉帛。
然后每天每次简洁经过保安室,不经意看去,他都面朝简洁,平静淡然目不转睛,简洁朝他微微一笑,他也朝简洁微微一笑。
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他去老王店里吃面,简洁不招呼他,他也不招呼简洁。
他和老王的“王婆子”熟络地打招呼,叫她“老板娘”,老王的“王婆子”则直呼他的名字:陈鸣。
陈鸣又和老王谈天说地,毫无顾忌地玩笑,两个男人一开嗓子都是自带洪荒之力型,哈哈大笑的时候媲美天雷滚滚,令简洁嫌弃,忍不住直皱眉头,于是假装低头来掩饰。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简洁告诉老王的“王婆子”她得回家了。
“那啥,你这一个月的牛肉面算是浪费了。”简洁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