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唐据一愣,一手扒着路过的一扇门死活不走,“我跟他接洽?!你有病啊?还有啊,‘接洽’?你要接洽什么!?”
江止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要做的事了吗?”
“啊?”唐据傻眼了,干巴巴地看着自己被掐红的手腕,他揉了揉,疼。“你说我知道了?”他这才反
应过来江止指的是他刚才挖苦他的话。
“到底怎么回事?”唐据烦躁不已,一把扯过江止的前襟,“你给我说清楚!”
又一个伙计经过,他用一种更诡异的眼光打量着两人。唐据一愣,这才注意到两人几乎贴在一块,脸也相隔不到一掌,相互间都能感受到呼吸的气流和身上的温度。
“呃,”他脸一红,撒着手后退了一步,然后干咳了两声对那个伙计说,“喂,那个呃伙计,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房间,再上些好茶。”说着他冲江止小声说道:“你有种别走,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伙计愣了一愣,连忙点头哈腰过来招呼:“诶,客官你要什么茶?”
唐据想说我哪知道啊,平时又没来过这里,可一看江止还在看着,于是阔气地说道:“要最贵的。”
伙计为难了,小跑着在前面引着路回头:“啊,客官,我们这里最贵的茶有七种…”
听着伙计报了一堆似曾相识又实则陌生的名字,唐据有点发难了。
“要歙州来泉。”江止熟稔地说道。
“诶好咧”伙计利索地带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为他们开门道:“客官里面请”
这里的确是安静,绿竹环绕,鸟语婉转,开窗就能看到底下滔滔江水。
“你经常来这里?”唐据敲了敲桌面,发现居然是硬木的。所有的陈设跟之前的房间比简直云泥之别。
江止点头,也不废话,“唐据,你觉得远慎对施睦年如何?”
开始了,江止这种反问式的开场白。唐据说:“还行,蛮客气的。”
“对施璟年呢?”
“…以前态度不太好,现在估计表面上好一点了吧。”唐据漫不经心地耸肩。
“你知道为什么远慎对他们的态度差别这么大吗?”
唐据蹙眉:“我怎么知道?”
“这样啊…”江止有些失望,“你也不知道啊。”
“啊?你在问我问题?”唐据不耐烦道,“你还没
把事情说清楚!你就来——”
江止抬手打断他,“我也只是想问你一下而已,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于是江止就把三年前偶遇王宁那次的事告知了唐据,基本上除了让他帮忙处理裴聿的尸体和帮忙去宣州的事,剩下的关于施眽和施睦年的事他都全说了。
吴谷听不下去了,不断地提醒他:“静临,你别把什么都说了呀,给自己留点底牌啊?”
可江止充耳不闻。待他把事情交代清楚后,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能力,那就请你相信我‘不告诉远慎’的判断。”
结合一开始江止的问题,唐据问:“…你觉得施眽有意维护施睦年,是因为他也参与了‘长生不老药’的事?”
“他不一定是参与,但我想,他是早就知道的。”江止说。
“知道会怎样?”唐据问:“王宁会对付他吗?”
“他只要他不与施睦年为伍,王宁就不会为难他的。”江止补充道:“王宁他是这么说的。”
“可信?”唐据疑惑。
“…目前为止,不得不信。”
“长生不老药啊…”唐据看着江止打着茶汤,沉吟片刻,沉声道:“我虽生在唐家,但我确实没在家听人提起过这个。而且,我跟王宁真的不熟,顶多见过几次面而已。”意思是你刚才想让我去跟他交涉我也不见得能帮你问出什么。
“…居然是这样…”江止眼神有些暗淡,虽然猜到了是这样,但是没想到唐据这里真的没什么额外的信息。
唐据本想奚落他几句,但看着他低落地垮下了肩膀,不知怎么想起了裴骖说的事,同时又想起了裴骖的讽刺不由得心里有些复杂:他对施眽倒是真心实意的…
唐据僵硬地接过江止递来的茶碗,看着上面乳白色的茶汤,他紧张地抿了一小口,还没细品出味道,就说道:“那个,关于孙旺他们的事,我觉得你处理得很好。”毕竟事情闹大了对施眽的名声不好。
吴谷对施眽的事历来都不算关心,不由得一愣:“
孙旺是谁啊?”
江止一顿,放下手里的茶碗,朝他拱手:“不敢当,你处理得更好。”全部人死于意外,省了很多麻烦。
“咳!”唐据觉得他在借机讽刺自己,但无奈自己确实对这人多有不客气,于是他也没说什么而是尴尬地咳了两声,支吾道:“那个我其实只是…”
“梁哥知道这事吗?”江止问。
“他当然不知道,”唐据说:“这事除了我和…”该死,说漏嘴了!
“和谁?”
“…”唐据想了想,觉得江止也算有诚意了,他说了这么多自己也该“礼尚往来”才对。于是他故作无所谓地说道:“也没谁,就是今早上干掉孙旺的时候遇到了裴骖。”
“…你真的不打算去王宁那里?”江止突然问。
“啊?”唐据有些不解,“王宁都亲自跟你说了不要让外人知道了,万一我插一脚进来…”
江止点头:“我也觉得。毕竟你哥都对他有所忌惮
。”
“你知道还要带我去见他!——哦!”唐据恍然大悟:“你小子故意的是吧!故意整我的!”唐据佯装凶恶地挥舞着拳头。
江止愣了一下,低声笑道:“没整想你。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你也知道的话,我就不算是欺瞒他。”
唐据一愣,这话怎么有种隐隐的凄凉呢?
“…”唐据虽然嘴上总笑话施眽色令智昏,但他其实是了解施眽的。施眽这人,薄情,是那种对他十分好才舍得回馈一分的人。但好在这个人不寡义,别人对他的好与坏都计较的十分清楚,因而知道及时回馈对方。做朋友的话,找这种人会很轻松。不会欠别人人情也不会让别人欠自己人情。唐据对此乐得轻松。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能把人情账都算清楚的人,也是很有本事的。因而想要施眽对自己好很简单,自己先对他好就行了。反正他会还自己人情的。虽然自己现在也没什么需要他还的就是了…
不过这个方法仅限于唐据和阿梁。因为他们是施眽的朋友。至于江止这种半路杀出来的人嘛,没头没尾
地说要对施眽好,说出去谁信啊?…唐据瞅了瞅江止,问:“江止,我一直想问你啊,你是因为什么非得要跟着施眽不可呢?”我可不相信你毫不在意那次截杀。
“因为我无处可去。”江止道。
“无处可去?你没有家人吗?”还是你背后的人让你只能跟着施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