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心下忽而黯然。
是了,她的态度。
自两年前得知夜闻道另娶,秦关甚至没关心过他新夫人姓甚名谁便只顾发怒,待得知灵昀的身份,正如上邪玩笑说的那般,这身份尊贵的女子论理同样是她“玄孙女”,只是哪怕真的亲戚之间亦有亲疏远近,她因着与朝歌的交情,仍未替眼前这女子考虑过一分,只想着要自夜闻道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后来她得到了,便也平息了之前的那番怒火。只是怒也好,喜也罢,她从头到尾关注的都只有夜闻道与朝歌,待得知真胤当年对夜闻道的威逼与请求,闲来又骂真胤自己作孽管不住下半身,而从头到尾眼前这女子在哪里呢?她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她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秦关不得不承认,她就连一秒钟也未曾考虑过。
她有些难过看向灵昀,灵昀却坦然冲她一笑:“我自幼受兄长教导,不敢说有大才,却也并非那等须得要
依附他人而活的女子。这一生做过最出格、却又绝不后悔的一件事,大约就是对兄长产生原不该有的感情。兄长病重,我本不愿独活,只是夜心却那么巧在那时来到我的腹中,我可以做主自己的性命,却无法替夜心做出任何的抉择,唯有听从兄长与闻道的安排,只是我…”说到此她语声一顿,面上笑意忽而破碎,双目莹莹注视秦关,“我有一个谁人也不知的秘密,如今很想告诉姑娘你,不知姑娘愿不愿听?”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秦关道:“请讲。”
“我心慕兄长,很早就对他表明心迹。”灵昀语声轻盈却又坚定,“我知兄长也心悦我,但他拒绝了我,又想将我嫁出去,我…我用很激烈的方式打消了他的念头,本以为往后一生都只能与他以兄妹相处了,兄长却病了,他身体日日垮下去,我心存死志,叫他看了出来,他这才与我…我本以为这是兄长明知再无往后,不愿再压抑感情,这才成全了我,后来才慢慢意识到,他就是要给我一
个孩子。他知道我的性子,也知任何的劝阻对我都无用,这才不得不走出那一步,违背伦理与他心中坚守的对我的爱护,不过是想叫我继续活下去而已。”
秦关瞠目结舌。
灵昀抬手拭掉眼角润泽:“想通这一切的那刻起,我便注定只能这样走下去了,他那样的心意,我如何辜负得起?我也知我对不起闻道,但…”
“自从娶我那一日,这些年闻道再寻不着朝歌姑娘的踪迹。他于人前永远风淡云轻,他也不得不如此,只因他身上担着那样的重担。但人后他是何等的失魂落魄与愧疚心痛,我不是瞎子,又岂会看不到?我也无数次曾想过,朝歌姑娘当年被迫与闻道分别,后来又得知他婚讯,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又是在何等心灰意冷下才再不肯出现在闻道面前?每当我如此想,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我淹没,但——”双目通红,灵昀注视秦关,不允自己眼神有任何躲闪,“我对他二人当真有太多愧疚,但我心中最重
要的却仍是兄长,为了让兄长安心,我…我明知对闻道与朝歌姑娘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但我也还是不后悔。”
秦关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