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些声音一同朝他们涌来的,还有大片的景象,那些今日前从未在不老城里存在过的景象:街头巷尾有玩闹的孩童、有貌美的年轻人、也有弯腰驼背的老者,酒肆里、茶社里、饭馆里、客栈里…到处都是不同的面孔,有的已花白了头发,有的还在父母的怀抱里,仿佛这一整座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今日的他们都不愿待在房间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从房舍中走出来,走到大街小巷里,他们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相对大笑,也
有的无语泪流。
秦关几人定定地看着。
就如同上邪所说的那般,这一天只是一个梦,一个所有魅魔族人都心知肚明不会长久的梦,但这一天偏偏又是真实存在每一个魅魔族人生命之中的,相对于他们漫长的一生,这一天短暂得如同人族的一眨眼,可这一个眨眼,注定会永恒留在他们的心里面。
这场梦的长度至今已过半了:晨间出生的那些婴孩儿,已变作垂髫少儿,再长成容貌昳丽的青年;而那些几百岁高龄的原本的“年轻人”,却俱已满头白发,甚有不少老者都已躺在床上,生机微弱。有子女送别父母,也有孙辈送走祖父祖母,他们俱如同普通的人类那般,被送走的老人鹤发鸡皮,送人的子孙们或年轻或年少。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当梦醒之后,“死去”的人又会通通活过来,但他们还是为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死别而伤心难过;他们在伤心难过的同时,心中却偏偏又有种从未有过的畅快:原来这就是
山那头的、世间人的生离死别啊,终于在今日,他们也都全部拥有体会了。
“为何要帮他们?”
山腰间,秦关忽然问道。
——哪怕上邪早已说过是“举手之劳”,但她还是又问了一遍。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她心里都清楚,他从本质上而言,从不是个好管闲事之人。
“你有一次跟我提到,你的世界有一种玩乐名为‘游戏’。”上邪不答,反而忽起了另一个话头,“你说若你与我同在‘游戏’之中,那你我的实力差距,你只是个刚从新手村诞生的新人,而我已是当中的满级大号。而‘满级大号’的意思,便是一切都是最好的、最高等级的,什么都不必再学、再练了,只要站在那里供人瞻仰就足够了。”
秦关记得,自己确实跟他说过这一番话,是在上一个时空中某一次与他闲聊,她以此来委婉表明自己对他的“瞻仰”之情。
但这与她刚刚的问题有何关联呢?
“但我现在想来,你有一句话却是错的。”她疑惑中,听他续道,“即便我当真是‘满级大号’,却也并非是什么都不必再学了。”说到此,他扭头看她,微微一笑,“比如你的身上,便一直有着足以影响我的东西,事实上也确实一点点影响到了我。”
秦关睁大了眼睛:“是什么?”
“是热心和热血。”上邪答道,“你的身上,有着这两样东西,仿佛时刻都可以为你认为对的人、对的事抛头颅洒热血,也本能的去了解和倾听世间的不公,并与之感同身受。”
他说话间,秦关茫然眨着眼。
她是这样的吗?她有…这样的品性?
要知在前来这个世界以前,在她人生的前22年里,她一直当自己是个冷心冷情、对万事万物都并不上心的人啊。固然来到这世界后,她被自己的心上人、自己的朋友们感染,有感他们的优秀赤诚,又总跟着他们“干大事”,不知不觉间就如解放了天性般,迅速便融入其中,也跟着变得活泼开朗起来。可她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这般是因为遇到了他们,却
万万没想到,上邪竟会反说她“热心”与“热血”。
怀着巨大的不解,她不由自主看向谢遥。
此间她最依赖的人,除了上邪自然就是谢遥,况且与上邪相比,谢遥认识她更久,也曾见证她往日“冷心冷情”的那段时光。
她的目光之中,带着种小心翼翼的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