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有些迷茫摇了摇头。
“我就是想劝你下回不要这么冲动了。”秦关面色忽然一变,原先淡定自若的表情忽然增添两分讨好谄媚,“今次你是认错了人,也已知道你若做错事将会产生很严重的、你也并不想承担的后果了,那如若下回你遇对了人、可他同样也是个不能轻易殒命的人呢?毕竟是天下间最厉害的人对不对,想也知道这样的人他生死绝不止关乎他自己。我是想和你说啊妹妹,下回即便你遇到了他,不如咱们就不要一言不合动刀动枪了,先坐下来讲讲道理?找找看有没有打打杀杀以外的解决办法?我看你也不是个坏人,更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没猜错的话,你才刚成年对不对?这头一回来到人间,咱们还是先好好看一看,感受一下嘛,这样粗暴不好,真的不好。”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中,唯有站在秦关身边的谢遥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小姑娘人虽单纯,却到底不是笨蛋,被秦关一时白脸一时红脸的忽悠一阵,她自己此时已反应过来:“你知道我真正要杀的那人是谁?”
秦关不情不愿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吧。”
“你认识他?不想我杀他?”
秦关有些心虚:“应该算…认识?不想你杀他倒是真的,但我方才对你讲那些话可字字都发自肺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番。”
小姑娘沉吟不语。
秦关暂且安抚好她,便再次抬眼去看真胤。
真胤满眼都是笑意。
秦关又一次觉得,面部基因虽然隔着两百多年不太好继承,但真胤的身上并非就完全看不到一丝鸿图的影子。
比如他气度就真的跟他的曾曾曾曾曾祖父如出一辙了。
堂堂九五之尊,从身份上来讲是实打实的天
下第一人,富有四海,一举手一投足一张口可定万人生死。然而当有人闯宫时,他未第一时间躲到安全之处去,而是如常在殿中处理政事;当他意识到来人并非凡人,他未让那些理所应当为他抵命的侍卫们贸然上去送死,而是选择自己动手以测对手深浅;当他的宫殿被一个又一个陌生又无礼的人闯进来,这些人要么要他的命,要么令他面上无光,他也并未动怒让人将他们拿下甚至当场格杀,而是好脾气听他们彼此在这里掰扯;甚至当他明知自己当了一回冤大头,险些被人错杀,他也未对此表达出任何震怒,那点尴尬好像就是他最真实的心情,那尴尬还是针对他自己的误会。
也并不是说世间就再没有别人拥有他这样的胸襟和气度,而是他处于这个地位,他原本根本不必拥有这些,更不必表现出这些。这样的品性若体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可贵,却也并不出奇,然而一旦体现在他的身上,这却显现出出奇的可贵了。
秦关甚至能够想象,两百年前的鸿图登上帝
位,他所表现出的,大约也正是这样的一种风度与品性,与他未登大位之前并无差别。
她这样想着,面上不自觉就流露一些笑意。
真胤看着她笑容,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我观姑娘颜色,似乎对自身处境并无任何忧虑?”
“我忧虑啊。”秦关坦然承认道,“我和我好友今夜都快累成狗了,陛下若此时下令让您的侍卫们拿下我们,那我们估计也只能暂时进大狱了。”
打量她和谢遥好一会儿,真胤道:“我不会拿下你们,更不会将你们投入牢狱。”不等秦谢二人发问,他续道,“因为我认识你们。”
那是一张照片。
很陈旧了。
毕竟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旧照片了。
而无论在两百多年前,用来承载这影像的相纸有多好,可过去足足两百年它都还能完好无损,可见这张照片一直以来是被怎样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秦关和谢遥看着照片。
照片上拢共有六个人,有他俩,还有上邪、应风采、鸿图和夜鹛。
秦关记得,这张照片是他们还在灵琅城时,某一天鸿图主动邀请她拍摄的,而特意洗出来的照片,他一张,夜鹛一张。现在想来,她才突然领悟到,是不是这两人其实早就知道她和谢遥是要走的?不但知道他俩要走,他们甚至也知道上邪不会一直留在赫赫军团,与他们在一起。
否则他们为何偏偏要选择与他们四个人拍下这样一张照片呢?
秦关伸出手,将手指堪堪悬在照片上、上邪的脸颊的上方。
其实这照片保存得再好,上面的人像也都显得有些模糊了,若非因为拍摄这照片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秦关都不敢保证自己会第一时间认出来。
认出这个王朝的开国皇帝,小心翼翼留存下一张照片,让他的子孙后人保存了两百年,这上面居
然以他们几人为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