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邪知道,她心里矛盾极了,也不愿意极了,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喝停这些人的行为
。
是以她未能说出口的反对,他替她说了;她看向那几个濒死魔族身上腐烂的伤口时紧皱的眉头,他也替她抚平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难道对魔族之人有什么慈悲心吗?
或许他只是单纯不想看到她不开心而已。
夜深时,众人扎营歇下,他这时才来到独自坐在帐篷外火堆前的她身边。而当身边只有他一人时,她脸上那强撑着淡然了一整天的神情终于消失了。
“谢谢你。”她低着头,轻声说道。
上邪看着她发顶:“谢我什么?”心中则想,不怪他越来越克制不住的总想去摸她头发,看上去又滑又亮的真好摸…
“我知道你今天阻止他们杀魔军,还有之后给那几人治伤,都是因为我。”秦关闷闷道,“其实我当然知道他们每一族之人都与魔族有着血海深仇,今日若我们被魔族俘获,魔族也只会用更加残忍十倍
百倍的手段来对待我们,这年代杀人也不犯法,我就是…”
“你就是觉得此番是由你在带队,那些机关暗器,也都是你教会他们如何作为。”上邪语气淡淡打断她的话,“即便不是你亲自动手,但他们杀人,你也觉得仿佛是你在杀人似的。你无意阻止他们之间的仇怨残杀,但你过不了自己杀人的这一关。”
他每说一句,秦关黯淡的双眼便亮一点,待他说完,她有些忐忑看他道:“你觉得我这样想,是在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么?”
上邪看她一会儿,微微一笑:“我只觉得,你始终很有自己的主意,不会轻易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因为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受这样的教育啊。”秦关理所当然道,“杀人犯法、不能杀人这是我从小就学习的人生法则,这就像鸿图和阿鹛他们从出生就不断地被告知、或者自己认识到他们必须要杀人,要杀死奴役他们的魔族的人他们才能活下去,这两
者都是一个道理。”
倒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个对比,上邪忽然想到他们第一次在这女孩儿面前杀死魔族之人时,她的反应以及她所说的那段话,当时他对此其实没什么感慨,甚至还逗弄过让她去杀那魔族,毕竟她的犹豫不安令他只当她是年轻少女是以心软而已,并不知杀人这件事对她而言,实则是在颠覆她人生的信条。
但哪怕如此,她也从头到尾都对此有着清醒的认知,她的信条只是她自己的,她没有阻止过任何人。
“你为何要答应带领这支奇袭队?”上邪问道。
“因为我的心早已经长偏了啊。”秦关微微笑道,“或许还因为,方才的事若换成鸿图和阿鹛,即便以他们对魔族的刻骨仇恨,可因为这支队伍是由我率领,而他们若像你一样察觉到我的心思,我想他们也都会做出与你相同的抉择吧。因为这样,因为我知道他们很需要我带领这一队,所以我答应了。”
士为知己者死。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这些话秦关以往都只是听听而已,直到她也遇上了“知己”与“国士”,她才知这些都并非只是空泛的一句话而已。
上邪揉了揉她脑袋:“不早了,早点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点点头,秦关偏头看他,眼睛亮亮的:“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