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摇地动般的震动中，众人眼瞧着悬崖下仿佛终年不化的浓雾迅速消散开去，哪怕天色已晚，众人却依然能清楚瞧到下方景象，而这静谧景象在下一秒被一声长鸣给打破。

随着鸣声，一只通体雪白的巨鸟从山底冲将上来，直到它在众人眼前止住动作时，众人才瞧清这只巨鸟体型足要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更大，也比众人在空许山上遇到的所有猛兽都要大，以它这体型与它适才飞行的速度，众人毫不怀疑这鸟若心存凶性，只一个翅扫便能将他们所有人都在顷刻之下扫下悬崖。

但巨鸟并无动静，它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直直盯着上邪，竟似隐含…乖巧之意？

鸿图等人都怀疑自己估摸是眼花了。

“这鸟的名字唤作‘小白’。”上邪道，“它原是朝天氏座下一爱宠，后来镇守高天湖底，乃是世间唯一能生存于高天湖的生物，自然也是唯一能够

飞跃高天湖之物。”

他说着，伸手摸了摸巨鸟小白的脑袋——这摸头动作可比刚才摸某人流畅多了，而后第一个跃上小白背上去，站稳之后，又转身朝着下方递出了手。

众人都屏息凝神看小白反应中，秦关上前去抓住上邪的手跃上鸟背，伏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真好。”

上邪但觉耳朵那一整块都麻麻的，这感觉十分陌生，但好似又并非不舒服。

小白带着背上的二十余人朝山下飞去，众人渐渐便能瞧见下方的高天湖。说是湖泊，这高天湖却颇有大海般一望无际之感，月光下湖面泛着美丽又宁静的蓝，只是那宁静静到极致、湖水半分不见流动时，便又无端生出了一股诡异之感。

这诡异感令众人毫不费力就相信眼下的这座湖真的是一座死湖，他们若一不小心从小白背上掉下去，下刻他们便会成为这死湖中永远流淌不动的那死水中的其中一滴。

秦关忽然问道：“若非神血召唤，小白便一

直藏身在这死水之中吗？”

上邪“嗯”了一声。

“太可怜了吧。”秦关喃喃道，“你说它是朝天氏座下的爱宠，可这宠爱未免太轻薄了些。他前一日还宠着它，后一日便因为灵鸟族的请求让它来镇守这一潭死水。这种宠爱谁能消受得起？”

“大概因为在伟大的龙神大人眼中，”上邪淡淡道，“小白很强大很威武，灵鸟族却很脆弱很无助，需要保护。”

于是看上去很强大很威武的那一个，奉命来守护很脆弱很无助的那一群原本的它的同类。从此它除了这千百年才有可能被召唤一次的时刻外，它永远都活在寂静之中了，而被它守护的那群鸟儿却用聪明和强大、以及表象的软弱成功守护了自己。

“所谓的神族也不过是这样罢了。”秦关带些黯然的思索之中，上邪又道，“自以为一双慧眼看透世间，而后便以天生的并不值得骄傲的强大轻易改变别人的一生。”

秦关看着他，想，你也是被改变一生的其中

一人么？

不然为何你眼中既有黯淡也有恨意？

但关于他可能晦暗也可能辉煌的过去，她往往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希望有朝一日上邪能够主动跟她提及有关他自己的一切。

但即便他不提，她也并不会在意，因为他们还拥有现在与未来。

“你有法子能为小白解困吗？”

自一望无际的高天湖飞渡到同样一望无际的翠羽平原，秦关如是向上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