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插满海盗旗的船只甲板上落下。
这船上确实已经没有人了——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人。
秦关将每一个面朝下的人都翻过面来,而当她刚翻过第一个,上邪便自觉走到第二个人跟前去。两人合力将船上所有人都一一查看一遍,又去船舱中仔细翻找,却并没有找到谢遥:无论是人还是尸体。
秦关不知自己该失望还是松一口气。
两人又回到货船上,这回将货船的船舱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见到谢遥身影。心下隐隐的害怕与烦躁挥之不去,秦关被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忽然转头对上邪道:“我和谢遥,我们是从另一个时…从很远很远的外地来的,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我不知怎么昏过去了,也不知怎么就出现在这艘船上。他的情况多半跟我一样,我有点担心、有点担心…
”
“不必担心。”伸手安慰摁了摁她头顶,上邪温言道,“我想谢遥他并没有出事。既然你昏迷之前还不在这艘船上,那他当然也有可能早在那时就与你走失了,你不必去想他已被扔下海喂鱼这种可能性。”
他怎么总是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呢?
秦关喃喃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上邪冲她粲然一笑:“因为我是个‘秘密’很多的人啊。”
虽然给出那样简单粗暴的解释,上邪为了令秦关安心,却还是将两艘船上还能开口说话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挨着逼问他们有没有将形似谢遥的人扔下船,得了一圈赌咒发誓的否定答案,秦关心下稍安,对于上邪自然也存着更多的感激。
上邪道:“接下来我们跟随这艘货船回航,等回到陆地上,我再想办法帮你寻找谢遥。”
秦关调笑道:“你不是要乘那艘小船带我返航吗?”
“那艘船快是快,但乘坐体验不太好。”上邪坦然道,“我不舍得你受风浪侵袭,还是坐这艘船更稳当。”
秦关平白又被他闹个大红脸。
当下上邪协助货船主人去解决被海盗肆虐过后的遗留问题以便尽快起航,秦关被他安排到舱内去休息,但她哪里能睡得着?眯了两分钟便又起身,静悄悄去到另一端的甲板上。
从堪堪醒过来就开始各种折腾,到这时夕阳隐身,天便迅速暗下来,未几,月亮却又挂上海面,秦关倚在栏杆上看着月光下的海浪,发现自来到这里,这才是她第一眼好好打量这个世界。
比起几个小时前刚刚醒过来那会儿,她心情已平复许多了,至少该理清的她已在心里一一理清。
…虽然她其实并不太想理清。
以往她旅行时,每到达一个时空,总能通过终端给出的信息迅速掌握那时空的时间范围与秩序,而这一回终端自她醒来以后却至今毫无反应,这意外据她所知只发生过唯一的一次:就是关凌抵达不知名时空的那一次。而根据钟小涛的分析,那次终端之所以失效,是因为那个“它”本就因未知而未被载入终端之中,终端自然也就给不出任何反应。而眼下她所面对的情形,排除掉新的意外情况的产生,应当与关凌当年类似。是说她现在所踏足之地,大约就是时空旅站建立至今遇到的第二个“它”。
为什么是第二个?
秦关百般不愿得出这结论,但她也无法欺骗自己。
只因终端虽然失效,但钟小涛传给她的那份资料,关凌当年的那一段旅行记录,这些天里她反复翻看,几乎将里面的标点符号都已印刻进脑海里。在关凌描述的那个世界里,她所处的环境,所见之人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那世界通行的货币、交易
方式,人们的生活习性以及遵循的规章制度…她看完资料后自己总结,那个名为风云的王朝,展露的种种与已知历史中的明朝最为相近。而她今天在这时空醒过来以后的所见呢?虽然她还没有见到陆地,但她在先前寻找谢遥的途中,已断定这两艘船的构造、船上枪炮等都超过了明朝时期船只的建造水平。而她因关凌的缘故,自幼也算通读历史,依她在两艘船上所见的众人穿衣、举止、发型等,以及船上的一些器具物品,先前那差点打中她的枪械等,她初初判断这时空的整体发展应与她所知晓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类似。况且即便不对比这些,单就上邪所说的五国联盟与西唐帝国,也能证明这并非是关凌当初所去到的风云王朝。
硬要说这两个世界有什么相同点,大约是它们都不是历史中已知的姓名与存在,以及她与关凌走的确实是同一条时空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