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不过双十年华,比精于保养的安夫人还要年轻,但能称得上是安意如师父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下去吧。”弦生歌终于肯开口,她声音清脆,一如少女音色婉转,实在无法见人相信,她与迟先生已经相识二十余年,她最差也该有四十岁了。
安意如却没露出异色,显然已经习惯了,低头起身行过礼便退出去,到了隔壁院里,只是刚出门她脸上就露出懊恼来,她到底没沉住气,这回还不知师父会如何处置她。
“你倒是会做好人。”安意如一出去,弦生歌便说道,纤长的玉指取过炉上的沸水,缓缓注入杯中,水
流撞着玉壁叮咚。
“煮了半夜,一次比一次不堪入目,再煮下去也无用,她到底年少,安氏夫妇待她是真好,眼下会忧心实属人之常情,强求不得。”迟先生摇头。
“这么说来倒是我强求了?”弦生歌反问道,纤细的眉眼轻挑,看着并没有生气。
迟先生却瞧出来她的不满,轻咳声望向窗外,那弯暗淡的月亮已经只剩下一角悬在屋脊上:“并非你强求,是那丫头在强求。”学得再多瞧得再多,终究也是个小姑娘,有着在意的东西,哪怕是别别扭扭的在意,也不会像他们这些老家伙一样,天塌下来也懒得动弹。
偏这小姑娘仰慕她得紧,总爱学着她的作态,模样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可内里——
迟先生只能摇头,安家这丫头想成为他眼前这姑娘这副模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甚至不知道这条路上有多少风险,刀山火海都不过是陪衬。
弦生歌笑了声,抿着玉盏里的白水:“姓迟的,你
这话是在指我不会教人,将她教歪了?”
她在笑,甚至眉眼里都溢着笑意,就像是亲近的人之间开个玩笑罢了,可如果眼下有个人坐在迟先生的位置上,一定会感觉到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