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赵容显不是随便来听他说两句话就走的,他显然要继续盘问。
——豫王殿下知道我在撒谎。
朱四的心中,猛然浮起这个念头来。
——他告诉我,有人要保住我的性命,那便是只要我从实招了,他会给我活路,不会追究我撒谎之事。
朱四常年在京城里头四处混惯了日子,脑子很活络,若非如此,他这一次也不能站对了阵营,眼下堪堪保住了性命。
他想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当下心中也镇定了很多。
朱四回想了当天的情况,又偷偷看了赵容显的脸色,这才低头道:“小人…小人愚昧,一开始…的确对王爷的人撒了谎,我本来并不住在那宅子附近。”
他说完了话,心中忐忑,又悄悄看了赵容显一眼。
他面容平静,没有什么反应,不过这豫王素来也是喜怒不行于色。
朱四深呼吸了一口气,想着他果然已经查清
楚了,当下就继续道:“大约在六天前,我…我从赌坊输了钱,正琢磨着从哪里弄钱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说,说衙门在驿站附近盘查着要抓一个犯人,若然有这个犯人的线索,能领五十两的赏钱…”
所以朱四一下子就动心了。
他要是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衙门的捕快,而是这豫王的人,就是给他五百两,不五万两他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赵容显没想到能听见这样的内情,当下拿着茶盏的手也紧了一下。
“所以你说亲眼所见,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朱四艰难地应了,他很害怕,“我偷听到他们说,看到有个女子,偷偷摸摸地出了门,而后去了巷子路口的马车,被另外一个女子接走了。”
他存了领赏的心思,当下听说这样的消息,飞快地跑去领赏了。
“你在哪里偷听的消息,说这些的人又是什么人!”赵容显忙问道,他虽然看着镇定,但语气里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的心焦,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
朱四身上冒出了冷汗,当下都快哭了,“小人出了赌坊门口就听见有人在说,那时候脑子里就想着赏钱了,也没留意到底是什么人说的…”
他这话说完,赵容显就沉默了下来。
事情很明显了,有人故意挑着这个时候,让输了钱又贪心的朱四,送到了他的手中,继而让他顺理成章地布了一个坐实赵庆儿罪名的局。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那人故意送上了证据。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苏向晚会做的事。
赵容显此下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所谓的“楚楚”就是苏向晚!
他没有出声沉默的这一瞬间,在想着事情,然而朱四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
,当下越想越着急,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当日的事情,只恨时间不能退回那时候去,让他看清楚说话之人的模样。
他想了无数遍之后,脑子里忽然闪现什么,当下忙又道:“对对对,我…我想起来了,我虽然没有看清楚模样,但记得其中一人,手上有个伤口,看着刚受伤不久,还用白布包着,小人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赵容显闻言,当下看向了元思。
元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很快就退了下去。
手上有伤口,白布包着的这个线索,只要人在京城,他就能找出来。
朱四提心吊胆地,想抬头又不敢,只能瑟瑟地低着头,惶恐地等着。
然而他什么都没等到,赵容显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出去,只剩下满屋子的护卫。
朱四摸了摸自己满头的冷汗,这才颓然地松
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