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烟是听丝竹管弦声长大的,顾巧云每日都要调教清倌人学琴、唱曲,她早就听够了如鸣声脆的琴音。
不过,祁湛如此问,莫非是想为她弹琴?
她忽然有些期待,“喜欢。”
祁湛指尖划过琴弦,一曲悠远的琴音缓缓而来。
这琴音不似顾家女子弹得那么柔婉,他的琴音仿佛来此遥远的空谷,低沉、厚重,伴着冰冷的泉水,流淌入人的骨肉中,沉入心底,留下刻骨的伤。
琴音忽而转急,如寒风呼啸,又如雨打芭蕉,声声入耳,如诉如泣。
竹林中,邵婴听到传来的琴音,不禁微微怔住。
多久没有听见这样熟悉又陌生的琴音了?上一次听
到祁湛抚琴,还是在十二年前。
他心中默默叹道:祁湛啊祁湛,莫非真是动了真情?
一曲罢,丫鬟正好端着茶点走进琴室。
两杯清茶,茶饼、茶果、各色糕点、炸卷酥、蒸饺,几碟精致的开胃小菜,摆满了整张桌子。
她心中数了数,大约有十几种茶点。
祁湛走到她身旁,看着杯中茶,含笑道:“这是用糯米水烹煮的兰雪。”
兰雪茶,又称日铸雪芽,烹煮后,雪芽竖直立起,茶芽细而尖,生着雪白的茸毛,如兰似雪。
顾岚烟曾听顾巧云提起过这茶,此乃宫廷御用的贡茶,产量极少,寻常百姓见也见不得。
茶香袅袅,配着羊脂白瓷茶盏,一切都是上品。
她双手端起杯子,浅啜一口,糯米的甘甜与茶香融在一起,回味无穷,“好香…”
“尝尝茶点。”祁湛拿起一块桃花样式的糕点递给她。
“多谢丞相。”她双手接过糕点,以示礼貌。
祁湛微微蹙眉,“我像坏人吗?为何如此疏远我?”
她慌张地放下糕点,垂头道:“民女不敢。”
“民女不敢…”他重复着她的话,轻叹了口气,“你瞧,还是如此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