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景重复了一遍,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将玉玺递了出去。
“并非我所得,而是昨夜陛下唤本殿入宫交给本殿的。本殿原来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现下若是诸位选出合适的人选,这玉玺便交给他。”
这一番言语,说得就好像宣帝只是暂将玉玺交由夏瑞景保管,而夏瑞景对玉玺并无非分之想。若有人想要,就可以这样从他手中拿去。
夏瑾时同永王对视一眼,彼此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怀疑。
只是,没给他们提出质疑的时间,宁芳笙已然对着夏瑞景的方向拜了一拜。
“既然陛下已经玉玺托付给殿下,就请殿下好好保存。至于主政者,这枚玉玺已经为我们选出来了。”
托付?
还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就成了宣帝托付的了?
夏瑾时龇了龇牙,觉得耳朵被硌着了。
夏瑞景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宁太傅在说什么话?这如何是……”
他话没说完,便有两个人紧跟着弯下了腰。
“请殿下收好玉玺,并于明日主持朝议。”
“现今青州局势急人,请殿下莫要推脱,主政者眼下非殿下莫属。”
人家都名正言顺接到玉玺了,还等什么?等几个皇子皇孙打起来最后再胜者为王?
汝阳王对谁掌权没什么想法,甚至现下夏瑞景掌权免除朝堂争权之乱在他看来是极好的。至于合不合适,反正陛下又没死呢,现在还轮不到他们操心。
“请殿下主持朝政。”
“请殿下暂代陛下执掌朝政。”
“请殿下暂代陛下执掌朝政!”
一声接一声,差不多的说辞差不多的呼吁。
太尉的算盘还没理清楚,一抬头自己的同僚们大半都弯下了腰。
下一刻,站在他旁边的李武侯也弯下了腰。
孤立无援……莫不如此。
太尉特别想直着腰,叹一声气,道一句:世人皆浊我独请!
可惜,事实与理想大多相悖。他只能做到,在弯腰之前向夏瑾时投去一个暧昧不清的示忠眼神。
胡明成是最后一个弯下腰的,他没说那些话,只是希望尽快有一个人能主持大局而已,并且他相信宣帝不久会醒。
看着一个个束着发冠的头顶,永王一一掠过,视线最后落定在夏瑞景手中的盒子上。一股苦涩从心肺蔓延,直到喉头。
他与荣王,争了那么久,结果玉玺轻而易举就被夏瑞景拿到了。现在荣王还在外领兵对阵萧鄂,若是叫他看见这一幕,又是什么酸涩心情?
几乎是默认的,夏瑞景会顺着众人的话受了玉玺。
夏瑾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夏瑞景只是看着沉默不语的时候,他讥诮地扯了扯唇角:“怎么,长孙殿下在等什么?”
等诸臣将你拱上太子之位吗?
夏瑞景没有理会他的话,慢慢垂下眼,然后弯腰——
将玉玺放下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