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一时僵化,众人面面相觑,慢慢议论声减少。
这时候,宁芳笙抬头看了一眼荣王外祖——李武侯,轻笑:“妥不妥,这话不该是武侯说,而该等陛下决定。”
她今日格外柔和,笑也比往常许多,但总让人觉得……难缠。
李武侯眸子沉了沉,“宁太傅说的是,但是想来陛下也不会同意你的提议。”
“那自然要看陛下怎么想了。”宁芳笙回。
眼看着荣王又要跳脚,夏瑞景便在此之前喊停:“此事便暂且搁置不谈,等本殿回明了陛下再议。”
众臣躬身应是。
散朝后,荣王和李武侯便紧紧跟在宁芳笙身后。
出了金銮殿,荣王直接暴走:“宁芳笙,你这是几个意思?”
他靠的近,甚至更想用拐杖卡住宁芳笙的轮椅。所幸宁芳笙早有察觉,提前他一步将轮椅掉了个个。
转过脸,她淡淡地看着这祖孙两个的脸。
“我的话早在殿上就说清楚了,若是荣王听不懂,去找别人。”
荣王冷笑:“宁芳笙,你这是非要跟本王对着干了?”
李武侯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轻鄙地扯了扯嘴角,宁芳笙低声讥讽:“你配吗?自从你腿瘸了以后,你对我还有什么威胁可言?”
这话像一支冷箭,准确又凶狠地正中荣王的心脏。
表情几变,荣王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又听她道:
“而现在代陛下主持朝政的,是皇长孙,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坦白了自己跟夏瑞景之间直接的利益关系,将沉静面容之下的狂妄和野心俱展现出来。
这次不只荣王,连李武侯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宁太傅,你过分了。”
宁芳笙点了点额头,冷嗤:“过分又如何,除了你们还有谁听见了?”
就是向宣帝禀告,不过就是言语间的争端,有什么呢?
她这种轻狂、无所畏惧的态度激怒了李武侯,并不年轻的面容笼罩在阴晦的阴影之中。
“年轻人,还是要学会沉住气,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在这之前,宁芳笙从来没有跟这帮老臣真正打过交道。这帮老家伙,不曾了解过这位年轻的太傅,但是她并非对他们完全不知。
老家伙就是有阅历,沉得住气。只可惜……活不长了啊。
宁芳笙没有回应李武侯的话,只是貌似无意的提了句完全不相干的问题:“若是我没记错,武侯如今已年近古稀了是吗?”
按理说,五十五岁以后的官员都该渐渐辞官养老了。只是这位武侯不认老,又舍不下李氏手中的权利,更想着等子孙们熬出头再退位让“贤”,所以一直在朝廷里坚持到现在。
说实在话,宣帝想着他退休很久了,宁芳笙也跟着看了很久了。
荣王没听明白话里的尖锐,瞪着宁芳笙恨不能用眼神将其粉身碎骨;而他的老外公,却一下子僵在原地。
是啊,他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李家以后的未来……他也顾不上了。
看着他陷入沉思的眼,宁芳笙用引诱的口吻,给他绘出了一个选择:“李氏终归是要寻一个依靠的,一个可靠的、没有倒塌的依靠。”
倒塌的依靠是荣王,因为他瘸了,身体残缺者当不得帝王。
那新的依靠是谁?
武侯没说话,却是荣王好像意识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对着宁芳笙低吼:“你在胡说什么东西!再胡扯别怪本王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