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一起,萧瑾时便已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他瞳仁紧了紧,有些意料之外。扭头瞥夏其瑄,见其神色竟松弛下来;感觉到他的视线,夏其瑄同他对视上,眼中泄出一点解恨的快意。
萧瑾时,你傲然、不可一世,视我如无能爬虫,这样的你,我真想知道你能怎样解决眼前这个爬虫为你所做的困局?
萧瑾时从他眼中几乎猜出了所有。但是仅凭夏其瑄一个人,断断抓不到他做事的证据。那么——只有宁芳笙能可以。
已经习惯到有些麻木了,萧瑾时这时候竟然也有心情想:他是该赞一声她好本领还是该恼她害自己。
他能轻松,荣王和永王显然不能。
他们面上努力平静地叙说:“那日,永王弟与齐王弟前后遭难,即便儿臣真的什么都没做,面对众人所指、面对父皇,儿臣完全蒙了,甚至来不及反驳。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儿臣的话都成了狡辩,变成了死无对证。可是,儿臣的的确确什么都没做!甚至变成了两位王弟之后,第三个遭殃的亲王!”
说到要紧处,荣王身子探出去,整个人都写着无辜、激愤两个字。
“当日众人臆测本王害两位王弟时,便是因为看似本王是最后受益者,但是这是完全没有证据的!按照这个说法,本王紧跟着也遭殃了,怎么会是受益者?!”
“哼、”永王紧接着冷哼一声,他身子彻底垮了,激动起来气便撑不住,声很低,“那只能是受益者、及祸害者另有其人!”
两个人眼看着要跳起,一个两个目光死死盯住了萧瑾时,尤其荣王。
谁曾想,他以为的左膀右臂竟是从头到尾的祸根!沈执竟也是死在他手里!
宣帝听着听着,头痛起来。他起初没觉得这事跟萧瑾时有关系,甚至想到了夏瑞景。只是一低头,荣王、永王眼神却是烙铁似的落在萧瑾时身上。
他起了疑,“说便说,你们盯着萧瑾时是什么意思?”
荣王、永王一提气,只觉得宣帝糊涂!这么明显,你还看不懂么!怎得年纪大了,是老眼昏花还是猪油蒙了心?!
“父皇,您——”
“陛下,二位殿下的意思,倒像是怀疑微臣做了些什么了……”
萧瑾时这时候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开口。
“怀疑?!”荣王身子几乎弹起来,“人证物证俱有,还能说怀疑么?”
永王顺势便跪下,“噗通”一声利落干脆。
“逆臣萧瑾时残害儿臣等,请父皇处置!”
“请父皇处置逆臣萧瑾时!”荣王应声。
夏其瑄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眉,随之跪下,“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满殿的光,一瞬之间似乎都落在三个跪着的亲王身上。
紧接着,伺候的宫人们膝盖吓软了,哗啦啦跪了一片;李渝也跪了;然后是随荣王、永王而来的人……最后,只剩下置身事外一般的宁芳笙、萧瑾时,以及惊愕不己的宣帝。
宁芳笙抬眼,掠一眼宣帝,再看萧瑾时:他还是那么站着,神情不改,侧面看去直立如山壁。
环顾四周,都跪了,而跪了的这些人默认站在了和萧瑾时相反的阵营。
宁芳笙默然。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并且希望看到的。
但是和萧瑾时对视上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不适。
她下意识撇过眼,而后低头,也跪拜下来。
萧瑾时看着她弯下的背影,眼中波光摇摇晃晃,袖中的手将那块“罪证”玉佩摩了又摩。
逆着光,萧瑾时脸上一片晦暗。
宣帝终于是回过神,心中恨萧瑾时做事太绝又偏偏露了马脚。过度失望之下,连愤怒和震惊都显得无力。
“来人——”
“将萧瑾时压入地牢!择日听候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