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玄机
沈录匆匆忙忙进了内院,脸色却沉静不似他的动作。
踏进主院,夏其瑄披着一件孔雀裘正在散步,面色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听见门口的动静,他转过身来,眸子闪过精光。
“安排好了?”
沈录点头,提醒,“您还需小心谨慎些,外头人不少。”
夏其瑄笑:“我晓得。”
话落,当即转身进了卧房换衣裳。
半个时辰后,兜兜转转,夏其瑄来到了京郊后山——宁王的陵墓便在此处。
因为现下用人紧张的缘故,宁芳笙并不日日派人守着。故而,夏其瑄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进了入口,而跟来的手下便藏起来守在外面。
进得甬道,凭着夜明珠的光隐隐约约瞧见墙壁上的血迹,杂乱无章,却不多,不知是什么人留下来的。夏其瑄眨了眨眼,心中飘过几丝寒气。
他以为这是有人闯入被宁芳笙处死而留下的血迹。
但由此更可见得,陵墓中必当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否则即便是擅闯宁王陵墓也罪不至死的。
怀着这样忌惮又好奇的心情,夏其瑄慢慢往里面走,时不时检查一下地面和墙壁是否有什么机关。
不知道过去了过久,夏其瑄还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眼前只有幽暗、看似没有尽头的甬道。
“难不成,是我想错了…”夏其瑄犹豫地呢喃了一句。
又走了约莫十来丈,眼前光变得亮起来,出现了一个转弯口。
停顿片刻,夏其瑄大跨步踏过石门槛。
不是曲径通幽,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墓碑,除了先宁王,还有一个是小郡主的,上书“宁芳篱”这个名字。
夏其瑄眼微瞪,一瞬间有些失望。他以为会看到别的什么…
宁芳篱小郡主他还是知道的,就是宁芳笙的双生妹妹。当年宁王府出事时死的就是她,说是悲伤过度,下人们又看管不力,不甚溺水而亡。
夏其瑄盯着那墓碑看了一会,心中自是不甘,于是绕着墓室又细细查看起来。不说墓碑前摆的一些小物件,就是一个个夜明珠他都细细查验过,再按照记忆放回原位。
宁芳笙此刻当然不知道陵墓这边发生了什么,她如法炮
制如上次一般见了青羽。
这两天,青羽本是打算查周边考生的背景比较谁好下手,结果,这一查却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日属下同几个书生出去用饭散心,有一人心情郁闷,似乎有心事。后晚间喝酒,他喝多了,将属下拉至一边,愤愤不平地说了几句太尉之子。只提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却忽然惊醒一般,将这话题岔了过去。”
后来深入调查青羽得知,此子无意中撞见太尉之子在会试中作弊,因畏惧对方身份不敢声张,但心中终究难平。故而醉酒后不慎,险些说漏了。倘若不是青羽心细,还真的就会被这么糊弄过去。
宁芳笙听了整件事,长眉一挑,心中只叹一句巧了。
她原先还以为无人敢在此次恩科中动手,果然胆子大的还是有。
宁芳笙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嘴角扯出一个轻嘲的弧度,开口道:“这事既然太尉经手,想必难留下什么痕迹,你要布置一下;而后无论如何煽动那个书生揭发此事,其他的便交给我了,动作要快。”
青羽应声,“是。”
说罢,宁芳笙便出了学子巷。
上次去许府不成,却…
忆及当日情形,宁芳笙整张脸阴沉下去,从眉角到下颌线条绷得紧直。
萧瑾时现在就是一条虎视眈眈的狼,她不能容忍那样的冒犯,最终残留的零星情愫都化为了愤恨,还有些许隐晦而深藏的失望。
深吸了一口气,撇下这算不得心事的心事,宁芳笙埋头往许府去。
途中经过齐王府,她看了两眼,垂眸掩去沉思。
她送给夏其瑄伤药并不是完全是出于示好,而更有深机。那药里头掺了无色香味极其浅淡的十日香。此香味寻常大夫都难以察觉,旷日持久,但凡沾染了它,在宁芳笙面前便相当于暴露了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