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笙转念想,宣帝为何想让永王和孙府结亲?不就是忌惮于孙府树大根深,想把孙府的军权捏在皇室手中么?
若是如此,高子寒同孙雨雪如能成好事反而更好。
眸子深了深,宁芳笙拱手答:“若孙将军不愿,陛下出于对君臣和睦的考虑,也不能强求姻缘。”
是如此,正是因为宣帝不能强求,他才烦恼。
孙家的人和权就摆着任由发展么?
宁芳笙继续道,“武安侯度门庭冷落,若是同孙小姐结亲也是好事一桩;高世子虽无大才,也是个忠厚能办事的人,经陛下略提点,也能为朝廷效力,想来孙小姐许是看中这点吧。”
这话已经有劝和宣帝成全两人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宁芳笙点明了宣帝的顾忌——你怕孙府权盛,武安候府势弱,两者结亲不会助长、甚至会削弱孙府的权势;高子寒人微位低,你若想提拔他,他自然也能为你所用,这样两府的人、权皆能归属于你。
宣帝心中一片明镜。
手落在扶手上,轻轻叩击着。
过了一会儿,抬眸盯着宁芳笙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爱卿真是朕肚里一条蛔虫,没人比你更
了解朕的想法了。”
他虽高兴宁芳笙解决了他的烦恼,但隐隐更有一份不安在躁动。宁芳笙如此了解自己,那么最后所有事情还能在他的掌握中吗?
蛔虫,这算是一句好话吗?
浓密的眼睫垂下,在白皙的下眼睑覆上一层阴影。宁芳笙后退一步,而后恭顺地弯腰拜下。
“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但臣明白,为君解愁乃臣之责,亦臣终身之愿。”
空气在安静中渐渐沉淀下,有些尘埃在阳光里舞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然后倒回,宣帝看见跪在下面的变成了从前的宁王。
他也是如此背脊挺直,字字忠诚贴心。
“陛下…”
李渝见宣帝久久不语,两眼无神,便开口轻唤。
宣帝一惊,打了个冷颤,眼中骤然恢复神采。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你同你父
亲处处都很像,很好、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她的父亲,宁芳笙唇角微抿,没有说话。
宣帝也没介意,道,“你的意思朕都明白,朕会斟酌考量,此刻你可以先退下了。”
“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