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宁芳笙朝某个方向手掌弯了弯。
像是一个信号,立刻有一个人浑水摸鱼离开了他原来的位置,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萧瑾时缓缓垂下眼帘,吃吃一笑,他也没遮掩,笑声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前面宁芳笙的手微顿了顿,然后在广袖里捏紧。
呵,有些人就是觉得自己活的太痛快了。
她百般念佛才想着不跟有病的计较,结果越不计较越给他挑衅的余地了?
几人一同走到车子旁边,待车轮轱辘轱辘滚远了,看不见影子,这块地方一下子就乱了。
士兵们粗鲁地赶着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手上拿着长枪,横空虚指,雪色的铁枪头寒光熠熠,令人不能
直视。
“这是大人善心,才叫你们出来演这么一场,总归你们都得了东西,心里要拎的清楚!那三个虽是京官,下来地方人没有钱没有权没有,你们这些贱皮子别瞎指望!否则…”
旁边推推搡搡压着一个老婆子走过来,旁边还领着个小萝卜头。还没到跟前,后面的人不耐烦,一把直接就把人扔了过来,任一老一小摔了个够。
“奶奶!”
小萝卜头哭喊了一声,于是因为水灾时期经了许多事,连哭都知道压着,手颤颤巍巍地去扶他的奶奶。
老婆子“唔”闷哼了一声,却也硬气,没叫疼。脸上至此还是沉静的,她伸出手,想去安慰自己的孙子一句。谁成想,手没碰到——
“狗娘养的!呸!”
身后的士兵突然一个暴起,一脚踹上小的,叫他滚了几圈。
“个老东西!”
“刚才窜来窜去想说什么?!嗯?!”
啐了一口,又不解气,上去踩着老东西的背,把人的脸都按在地上的水坑里。
“咳咳咳、咳咳!”
生死关头,老太太终于出了声,奋力挣扎着。
“奶奶!奶奶!”
小的又哭又喊,脸上的泪水同泥水混杂在一起,整张脸毫无孩子的生气与该有的美好,只有脏污的淤泥,连同这个世界的黑暗带来的苦楚。
一时间,哪怕无亲无故,许多人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愤恨地盯着这些如同恶鬼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