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索性也坐了下来，她把托盘推离的远了些，这才问道：“三年前无魂镇发生过什么吗？”

“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今无魂镇变成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掌柜叹了口气，然后悠悠的讲起了尘封很久的事情。

“三年前我们镇子也不算小，那时热闹非凡，到处都有摆摊子的，后来镇子上来了一名画画的秀才，起初很多人都爱跑去看他画画，也有不少人买，然而过了不久镇子上就出了事，一场大火烧了好几户人家，结果后来又接连死了不少的牲畜，镇民们都说秀才是灾星，要把他赶出村子去。”

掌柜的面上浮现出了懊悔，白灵自知人言可畏，说到底不过是镇长找不到原因，百姓又民心不定，这才捕风捉影的把最后的猜测放到了外来人身上。

“你们把他赶出了镇子？”白灵很是肯定的反问着。

“唉，整个镇的人都怕灾难降临到自家，镇长也查

不出所以然来，最后镇上的人只有把秀才赶走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秀才跟镇子里的阿香姑娘早就两情相悦，阿香是个孤女，平日里也就绣些东西来卖，他们相约的时候被镇子里的人发现了。”

掌柜的缓了口气，继续道：“这种情况下都想着把阿香也赶出去，可阿香在这里长大，说什么也不走，秀才也徘徊在镇子外面的树林中不肯离去，终于有一天下了大雨，山体滑坡了，砸死了好多人，连树林中的树木都被砸断了，秀才冲到镇里救下了阿香，镇中的人再也忍不了这些天灾人祸了，当场就把秀才给抓了。”

白灵倒了杯白水递给掌柜，她能理解这个世界人类的观念，人人都对灾星或是神明之类的避之不及，这个时候迷信还是相当严重的，要是哪家姑娘传出克夫的名声，怕是这辈子这姑娘都嫁不出去了，她没有办法让这些人的思想改变，这都是根深蒂固所形成的。

掌柜的接过茶盏，他润了润嗓门，声音里夹杂着痛苦道：“所有人都忍不了了，说秀才就是个祸害，众人对他拳打脚踢他也不说一句话，为了让灾难不在降

临，他们决定除了这个灾星，于是当天晚上就有人把秀才关在笼子里沉了塘，整个镇的镇民都围在塘前观看着这个仪式，就好像是献祭一般。”

白灵看着掌柜，当时他也定是在场的，只可惜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救那名秀才，都想着快点把灾星给解决掉，现在悔悟又有何用？

“难道就没有反对的吗？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处置了？”白灵虽早就猜测到了古人的封建，也听说过祭祀仪式什么的，但真正面对着的时候，她想像不出人心竟会这样冷漠，数百人甚止是千人围在塘边观看着别人的死亡。

“这事是瞒着阿香的，阿香当时被山上落下的石块砸昏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秀才己经死了，尸体被打捞上来后阿香直接就疯了，她埋了秀才后就疯傻了起来，秀才临死前还大喊过一声，说我们草芥人命，早晚会有报应，不出三个月镇子里便开始有人生病，一年不到就死了大半。”

掌柜以为这是冤魂索命，也许是上天的惩罚，当时每个人都害怕灾难落到自家头上，谁还管什么报应不

报应的。

白灵垂眸，血债血偿，她并不想管这事。

“你都说了是上天的惩罚，我们也不过是普通人，如何斗的过上天？你们既然这么相信上天，相信到罔顾人命，我又如何救的了你们？”她口气冰冷，果然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镇子能变成这样完全都是这些镇民太过迂腐，她并非善人，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掌柜的苦苦哀求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镇子吧，我们这一代人所造的孽就让我来还，我愿意以死谢罪，可是现在镇上的孩子还有妇人都是无辜的啊，有很多人也是后来才来到镇子上的，只不过这里地处偏远她们又带着孩子走不出去，你们一进店我就看出来你们气质非凡，你就可怜可怜这镇子上的其他人吧。”

“哦？”白灵疑惑的拖了长腔，“你一开始就看出了我们身份不同，又出手阔绰，所以才想着让我们帮你？我们可是凡人，斗不过鬼神和上天的。”白灵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百姓的观念，如果他们一直信这些的话，那他们凭什么觉得她能战胜呢？

掌柜用宽大的黑色衣袖擦了擦眼角的老泪，终是松了口道：“姑娘，万事皆由因果，这件事镇民也过于无情和残忍，可现在当年的人几乎都己死光了，也算是付出了代价，说是鬼神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那灾病其实大夫是能瞧出来的，只是没人能医治的好，这应当是人为的。”

最后一句话掌柜总算是说到重点上了，白灵的脸色稍缓，还好是个明白情况的，这本就是人为的，想要制造出来一场灾病实在是太容易了，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时代，疑难杂症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有查过阿香？秀才之死她是最易怀恨在心的。”白灵首先就怀疑上了阿香，整个镇子的人都同意除掉秀才，只有阿香是不甘心的，要说报复怕是没人比阿香更有动机了。

“镇里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治病，后来实在是治不好了，第一个便怀疑了阿香，为此阿香还被毒打了一顿，可阿香除了疯傻之外就再也没别的举动了，镇长查不到任何的线索，到最后连镇长都死在了镇子里，上面也一直没派镇长下来。”掌柜无数次的后悔过三年

前的事。

“人死不能复生，唉，我们这镇子现在连二十户人家都没有了，也没有人愿意来做镇长。”毕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事，又这么一点人，有镇长跟没镇长也啥什么区别。

白灵看着桌上那一盏明明灭灭的油灯，窗外还在下着雪，这雪像是永远都不会停一样，冷风吹着透风的窗子，白灵总算是起了身：“天色己经晚了，掌柜的先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