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骢缓缓地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这条命究竟能活到哪一天?
若是就此死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真的没什么不好的。
后面的那具棺材里,躺着他的妻子,死于他的顾全大局之下,而自己,现在也是在顾全大局,忍下心中唯一的妄念。
可是,“忍”之一字,又是何等痛苦,若是就此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车队停了一下。
他连睁眼都不想睁眼。
能感觉到顾文再次撩开车帘。
他扯扯嘴角,有气无力的问了句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只是二爷在与人寒暄。”
“他与人寒暄,哼哼,我这个好二哥,也是一番好手段,回来的时间不长,可是交游广阔,这同洲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到是让他混熟了大半…”
他的笑容苍白无力,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顾文总觉得这几位主子之间的关系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索性也不敢多问。
“放下车帘吧,我不想见到别人。”顾骢吩咐。
他是真的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这副病恹恹了无生气的样子。
事实上自从萧婉茵故去之后,他的确是已经许久
不曾见人。
倒的确像是伤心过度的样子,只是还是洗刷不了自己薄幸无情的名声。
顾文放下车帘,心里松了一口气。
寒暄停止,顾家的车队再次缓缓而行。
而过路的人跟车队侧身而过。
绵娘骑在马上缓缓而行,她仍旧是男装打扮,只是看起来更像是谁家的小公子。
头戴纶巾,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竟然也有几分潇洒风流。
后面跟着宋知恩,小小少年这些日子没少练骑术,骑在马上,到是比绵娘大胆灵活许多,嫌弃绵娘走得太慢,打马前行,直接走到了她的前面。
绵娘微微一笑,江一寒骑着马追了上来,对她说道:“不要着急,你才刚刚学会骑马,还要小心。”
“我知道,你当我是和他一样幼稚么?”
“你不幼稚,只是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刚刚学会骑马,就想御马奔跑的,若不是我拦的及时,恐怕你早已经被甩下了马去。”
“你现在来跟我算账,也不想想,当初又是谁教我骑马的。”
绵娘毫不相让。
“好好好,我的错,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好么?”
绵娘最受不了他这番温柔的模样,当下只能红着脸岔开话题:“你这个刺史上任了,打算做些什么来让我们这里的穷苦百姓过上好日子呢?”
“开垦荒田,铺桥修路,上山采石伐木,青州城的穷就像是田家湾人以前的日子一样,固执守旧,不知变通,若是没人点醒他们,带领他们,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山上的山珍可以卖钱,看似便宜的编筐积少成多就是一笔财富。若是得到的没有付出的多,就会疑心是自己亏本了,实际上,却不知道,无所作为浪费时间生命才是最大的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