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见识过绵娘那绵里针一样的锋锐,云娘看见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两句,人前也总是习惯的护着她。
“说到底,就是迁怒。”
绵娘摇头:“这怎么能是迁怒,那些事情,你也是都知道的。”
“怎么不是迁怒,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她们自己不也是没有办法,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的身上。这还不是迁怒么?”
她说起来这些事情就觉得生气,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大,绵娘连忙拦住她的话头,岔开话题问道:“我看你好像是有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对对对,我有事。”
说起这个,云娘不由得将声音放低,拉着绵娘小声说道:“梅天贵找到了?”
绵娘惊愕不解:“他不是已经——”
“没错,是已经死了,被人从山上带回来的,验明了正身,是从山上摔下去的,直接摔死了,身体也被野兽给啃了。他家里没什么人,还是憨子兄弟两个帮着给买了一口薄木棺材,给葬起来的。”
梅天贵被人带回村子的时候,她本想去看看,栓子不明就里,担心会吓到她,没让她去,这些事情都是她从栓子和婆婆的口中打听出来的,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生怕验出来点什么伤,扒出她和绵娘的事情。
等到人下葬了,才算是彻底安心。
回来也是找绵娘,特地将这件事说清楚,免得绵娘担心。
只是提起来还是忍不住后怕。
她手脚冰凉,直到绵娘将她的手握住,她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就那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我觉得
我也是杀人凶手之一,可我又觉得,梅天贵那样的人,他不死,当时倒霉的就是我们俩了。”
被人贩子弄走,不管是卖到哪去,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这还不算,两家人会怎么办?她要出点什么事,栓子还有爹娘都要疯。
可当时梅天贵倒下去的时候的那个眼神,一直出现在她的梦中。
已经成为了她的梦魇。
一同入梦的,还有当时江停的那个眼神,杀气凛然,每次想到那个眼神,她总是不自觉的去摸摸自己的脖子,确定自己是真的还活着。
她看向绵娘,木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怕,绵娘,你为什么不害怕呢?”
绵娘搂着她的肩头,云娘顺势将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伸手抱住了绵娘的腰。
小姐妹身上熟悉的气息和温暖让她的心里一点一点的踏实了下来。
绵娘的声音和缓而温柔,一点一点的驱散了
她的烦躁不安。
“不是不怕,只是不能怕,不敢怕。”
她看着止不住惊讶的云娘说起当初顾骢的步步紧逼,梅天贵的轻侮,豆腐张带着几个泼皮的欲行不轨,还有梅妩曾经让人在巷子口将她堵住的事情。
胆子小一点,任何一件事都足以吓破了胆子。
乡下长大的女娘,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哪一个不是在父母兄长的庇护下长大,过着平淡却安稳的日子。
十几年来,绵娘过得也是那样的日子,第一次看到江停杀人的时候,害怕不比云娘少。
可那个时候,江停不杀死对方,就是对方杀死她们全家。
你死我亡的对峙,哪里容得下半点的心慈手软和退缩。
“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容不得我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