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要去收庄稼。她知道阿娘不愿意看见自己,中午就不想回来了。
刚买回来的毛驴不受使唤,套车的时候连连踩在绵娘的脚上。
绵娘眼圈发红,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伤心。
最后还是路过的陈二牛进了院子帮着将驴车套上。
肤色黝黑的青年看着低头不语的绵娘,不由得想起数月前那个将自己数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娘,一时间内心复杂,唯余一声叹息,转身离开了宋家。
绵娘正准备赶车去地里,就听见“咚咚”两声,回头去看,原来是阿娘敲着窗户叫她。
她急急忙忙的转而进了屋,宋李氏强撑着身子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要点脸,当初就因为你和陈二牛说话,那妩娘在家里好顿翻扯,为这,和你阿哥都吵了起来,现在,你阿哥也走了,你要是长点心,可别坐实了这传言,让你阿哥连头都抬不起来。”
绵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阿娘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双脚重得不行。
胸腔里的一颗心,大概是被刀子割得太厉害了,早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
赶着驴车去了田里,路上遇到同村人,也只是低着头悄然从人群旁边走过。
原本的闷声不语变成现在的怯懦自卑,在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和发自内心的自责中,绵娘像是一只蚕一样,给自己织造了一个外壳,封闭住了自己的内心。
比起割草来,大豆可是要难割得很,豆荚很轻易的就刺破了皮肤,每一次握住豆杆,都必须要小心翼翼的避开豆荚,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刺伤手。
临近中午,天气越来越热,很快,地里干活的人就被热得汗流浃背,男人们不得不脱去一件外衣。
绵娘的额头上也全部都是汗水,却仍像是不知道热也不知道累一样,只顾低着头干活。
中午也没有回去吃饭,在布包里拿出一块玉米饼子一块咸菜疙瘩对付对付就是一顿饭。
吃过所谓的“午饭”,也顾不上歇着,就又继续低头干活。
可饶是这样,二亩地的豆子,一天的时间,她也还没割出来一半,镰刀不够锋利,她又不会磨,到后来索性弃了镰刀,用手拔起了枯黄的大豆杆。
这可比用镰刀割的时候还要费力。
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去,周围的村民陆陆续续的都回去了,也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让她尽快回家,别等到晚上害怕,远处的山上深夜里还能听到狼和野猪的嚎叫声,谁晓得哪下子会下山。
绵娘口里哼哈答应着,却没有要收工回家的迹象。
细伢子应该已经下学回来了,家里的什么活他都能干,做饭什么的,阿娘在旁边指挥着点,他也不是不能做。
说到底,她还是在躲避母亲那些愤怒的指责。
“绵娘,你快回去吧,你弟弟出事了。”
阿云忽然出现在地头,一边向她跑来,一边匆匆忙忙的说着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