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穿灰色短衫,衣服上全都是汗渍,手上拿着柴刀,三十上下的年纪,下巴上一簇短须略显杂乱,一双眼珠来回乱转,不光声音熟悉,这面孔也有些熟悉,绵娘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只觉得着这人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和顾骢简直如出一辙,一样让人生厌。
也不是,甚至比顾骢还不如,顾骢至少还有一副能骗人的好皮囊,这副皮囊,压根入不得人眼。
这周围没什么人,田地里零星几个人影,也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绵娘冷冷的看他一眼,并不搭理,牵着驴车就要换条路上山,好避开这个人。
却不想这人只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还在黏黏糊糊的介绍自己。
“绵娘,你恐怕是忘记我了,我叫梅天贵,论起来,咱们可是还没出五服的亲戚呢,你家二郎的爷爷我也要叫一声伯伯,你们家二郎还要叫我一声天贵叔呢。”
没有人和她说起过,绵娘也不知道这梅天贵是谁,却还是跟着秀才的辈分叫了一声“天贵叔。”只盼望这人还顾及着身份,能离她远一点。
却不想这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货,听见她这一声“天贵叔”叫出来,登时笑容更大了几分,露出了
满口的黄牙。
“不是我说,二郎媳妇,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听听,这声音多甜多软啊,叫得叔骨头都跟着软了,来,二郎媳妇,再叫一声让叔听听。”
他越说越往进凑,身上的酸臭味直熏人鼻子。
绵娘不想这人竟然如此不要脸面,厌恶的看了一眼,就坐上了驴车,赶着车就要走,却不防缰绳被人抓在手里。
那人腆着一张脸又凑了过来,腻腻乎乎的叫她。
“放手!”
绵娘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个所谓的叔叔。
“咱俩一起去砍柴,叔还能帮你忙,怎么样,侄媳妇?”
梅天贵不仅不松手,反而越凑越近。
绵娘看着这张脸,就不禁想到了另一个同样没皮没脸的人,再想到那人给自己惹得种种麻烦,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握着鞭子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不怎么样!”
另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同时,“啪”的一声,一鞭子甩过来,竟然直接抽在了梅天贵抓住缰绳的手上,那只手立刻被抽出了一道血檩子,疼得那个家伙嗷嗷直叫,连忙松开了手,愤怒的问道:“你
是谁?凭什么管老子的闲事?”
绵娘回头看去,身着黑色劲装的顾骢正骑在枣红色的宝马上,这厮背上背着弓箭,腰间悬着宝剑,手上一根马鞭,看了看绵娘,转而厌烦的盯着女娘身边的那个人,那目光,倒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专管闲事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还敢跟爷称老子?”
这人,显然是忘记了自己之前是何种作为,此时这幅昂首挺胸的模样,倒好像是正义至极,又是一鞭子抽下去,这一下,直接抽在那个人的肩膀上,他是练过武的,手上半点不留情,短衫被抽破了,又是一条明晃晃的血印子。
梅天贵利时扔掉了手中的柴刀,捂住了肩膀。
顾骢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啪啪啪啪”又是几鞭子抽下去,那梅天贵已经疼得满地打滚,哀嚎不已。
绵娘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倒像是看一出闹剧。
她很想问问顾骢,你现在如此大义凛然,那之前的所作所为又该作何解释呢?难道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行非礼之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