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绵娘也是这样的哭,可顾骢却发现,现在的自己,似乎更不想看着阿绵的眼泪了。向来自诩没心没肺的他现在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根针正一下一下的扎着心尖似的。
如此陌生的感觉让他的心中越发的慌乱,也越发的没了主意,只恨不得立刻让阿绵止住眼泪才是,偏偏他有没有办法。
直到院子里的宋李氏见女儿久久不回来,唤了一声绵娘的名字。
泪流满面的女娘才答应一声,悄然止住眼泪,只是仍旧一抽一抽的打着嗝,眼睛里还撑着泪水,红红的鼻头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没有多少文采的顾骢竟然破天荒的想到了“梨花带雨”这个词。
他静静的看着对方,不在轻举妄动,眼中的痴迷渐渐流露出来。
绵娘用力的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水,凶狠的瞪他一眼,转身拿起旁边的简易拐杖进了院子。
“怎么才回来?”
“没事,和阿云多说了一会话。”
顾骢站在原地,没有动,将院子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胸腔里越来越快的心跳让他知道,自己需要平静一下。
“你做什么去?”
“阿娘,我洗把脸,太阳太大,脸上都是汗水。”
绵娘镇定的应对宋李氏的问话,只有有心人,才能听出她声音里隐藏着的不明显的哭腔。
顾骢正要迈出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他转过身,向后一步,靠在绵娘刚刚靠过的位置,细细的体会着绵娘方才的心情。
院子里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阿绵应该是洗完脸了,现在,进了她阿娘的屋子吧,不然的话,娘俩的声音不会变小了。
“才分开多久,也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怎么样,脚腕还疼么?”
“不疼了。”
“说谎。”
是啊,她就是说谎,怎么会不疼呢?
“这衣服是怎么弄的,怎么身后全是土?来
,阿娘给你拍拍。”
我也想给拍拍,只是你女儿会哭。
“绵娘,方才我好像看见一个穿着华丽的人牵着马从咱们家门口走过去,什么人,你知道么?”
“不知道,那种闲杂人等,阿娘问他作甚?”
他是闲杂人等?他竟然是闲杂人等?
“这参,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今天含了一片,就感觉心口窝有点发热,阿绵,会不会有事啊?”
那参,还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还要么?要多少,有多少。
顾骢看着面前的枣红马,问道:“追风,我是不是真的是个禽兽?”
枣红马当然不会回答他。
他喃喃道:“禽兽就禽兽吧,为了阿绵,这个禽兽,爷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