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一直陪伴他身边身兼数职的司机刘叔问,“你一直叹气做什么?”
刘叔是那个特殊年代周明章在乡下认识的牛棚佬,两个人都是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运动结束,两个人就凑到了一起过日子,也算是相互依靠。刘叔不是京都人,是别的省的,大难临头,老婆孩子跟他划清了界限,放弃了他。
之后他心灰意冷,也没想着回去,干脆跟周明章来了京都。要是不出意外,他估计就会老死在这儿了。
周明章呢?年轻的时候有过妻子,后来妻子难产死了,就再未娶妻。收了一个徒弟倾心培养,准备让他接替自己的班。
没想到运动开始,徒弟第一个将他打倒,控诉他在学徒的时候“虐待”了他。带头抄他的家,拉他去批斗。寒冬腊月用冷水淋他,大热天的让他穿上皮袄子去大太阳底下站着。
中暑休克,差点死了。
十八般武艺全都在他身上招呼了一遍,要不是他命大,说不定骨头都变白了。
有了那么个丧心病狂,欺师灭祖的徒弟,他哪里还敢再收徒?
平反之后,他就在业界放了话,此生再不收徒。
“我看小丫头带来的人挺好的,稳稳妥妥的,不像是有什么心机的人,也不像是那种喜欢纷争的性子。很安静,有时候他一来就去看你雕的那些摆件,手还会在空中一直比划,应该是很痴迷这一行。”刘叔仿佛被传染了似的,跟着叹了口气,“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至情至性,又跟自己兴趣爱好相同的人不容易,你又何必拒绝的那么彻底呢?
我们两个越来越老了,家里的确需要年轻人进来帮扶,喜欢这一行的人不多,感兴趣的就更难找。你不收徒可以,收个助手也没问题的是吧?你的眼睛越来越不行了,这次要不是小丫头医术厉害,你的那些原石要什么时候才能
变成雕刻精美的成品?”
助手?周明章眼眸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他不需要助手,他一个人慢慢完成,花个五年时间,应该就全部都能做完了。
“那男孩子生性沉静,不像是个喜欢溜街架鸟,不学无术的人,招个助手没有必要那么紧张。能用咱就用,不能用还可以辞退,有什么打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