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如愿以偿地接近隐帝,青檀在殿上当了数日差,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随侍内监的日子,她大部分时间无非是准时到皇帝跟前一站,木头一样过上几个时辰,有时候皇帝要喝个茶看个书批个奏折什么的,小心伺候着就是,其余时间除了装傻充愣以外,还能了解朝堂大事,能够作为皇帝的近侍,目前是很好的差事。
不过也有让她不习惯的,这年轻皇帝总会时不时呆呆地盯着她看上那么刻把钟,又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帝王,她头皮发麻,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皇帝会不会看出了什么,自己检查了下,衣服穿得很规范,帽子戴得很周正,胸前也拿素白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眉毛也描粗了,领子也竖得很高,把喉咙遮了,声线也压成公鸭嗓,这一切还有什么纰漏吗?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
这一日,隐帝午睡起来,眯着眼睛又盯着她看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抬起乌溜溜的眸子小心咳了一声:“陛下,奴才有哪里不妥吗?陛下一直看着奴才,直叫奴才好生紧张!”
望见那双如水般的剪瞳望向自己,年轻的隐帝居然感觉心里扑通滞了一下,起身径直走向她,伸出手一把捏住她尖瘦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面对他,“你这奴才,怎地生得如此好看?怎就不是个姑娘家呢?”
“皇上,奴才也没办法啊,谁让奴才天生这幅皮相呢?若是能生得威武些,家里也不会嫌弃奴才女气而将奴才送进宫来做太监了呢!”她从容不迫答。
“朕观察了你几日,总觉得你比朕后宫那些妃子还好看,可惜了这幅容貌,竟然做了太监!若是个女子,只怕这皇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皇帝有点惋惜。
“呵呵…奴才靠着这张脸有幸进宫侍奉皇上是奴才的福气!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又有何可惜?奴才只望能天天陪在皇上身边,给皇上效力,为皇上尽忠!”青檀忙不迭拍马屁,奴才相尽现。
后汉隐帝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年轻的脸上稚气开始淡去,英挺的眉目间已经隐然有了帝王的威严,线条分明的脸上有着少年的英气与俊逸,举手投足间,带着天朝贵胄的庄重气质。
听她这么说,他手一松放开了她,又望了她两眼,摇摇头自言自语,“为何不是女子…”言下之意颇为遗憾。
青檀不语,只将头埋得更低,六月的梅雨天气,瓢泼大雨正拼命倾向大地,也许早将午门外那些殷红的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可在她心里,那些印记依旧还在,且历久弥深,也许需要另一场血雨才能将它们清洗干净,一切,才刚刚开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