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复复才是真的折磨

穆之周又做梦了，梦见边疆水牢，以及那个连夜堵了河道的明媚少年。

杀人后，他被校尉大人监禁，日复一日的遭受着汨罗河水没顶之刑。

其实死亡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西国遥远的边疆，牢房里的水一次次涨起，抽走他周遭的空气将其置于阎罗门外，又一次次退去，骤然还与他人世间应有的光芒，喘息不过片刻时间，河水又会席卷而来，紧接着依然是那种强烈的窒息感。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发觉，原来一刀毙命是温柔，反反复复才是真的折磨。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脚下的水突然停住，像是干涸了般，一点一点的消散，最后直至显现出脚底的淤泥。

起初不明所以，后来才听人说，原来宋清酒跪在校尉大人帐前求情不得允后，拿了家伙什偷上汨罗河，将地牢引入水流的河道堵塞，以此减缓了他在牢中所受的痛苦。

校尉大人知晓此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一气之下将宋清酒也收监，看见那个少年被人押着走进牢房里的时候，虚弱无力的阿周猛然睁开眼，小脸上尽是病态般的苍白。

“清酒哥哥，你怎么…”

宋清酒像是一点儿也不为自身处境担忧，他冲阿周绽放出一抹四月暖阳般和煦的笑容，柔柔的道，“有人作伴，煎熬的日子才会变得好过些，你既唤了我哥哥，我理当陪在你身旁。”

那一刻，那个十二岁的孩子忽然红了眼眶，泪水将睫毛根部悄无声息的打湿。

他们并没有被拘禁太久，敌军来袭之际，校尉大人恐此战兵败，营地被攻占后二人沦落敌手，迎战前特意差随侍替他们松了束缚手脚的绳索。

“阿周，你想出人头地吗？”

得了自由，宋清酒替他揉搓被铁链勒红的手腕时，忽而开口没来由的问道。

“走，跟我去见校尉。”

还没等阿周回答，少年顺势拉着他的手一路向集合场跑去，抵达目的地时，校尉正清点人头，转身瞥见他们两个，眉心蹙了蹙，面露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