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舀了汤给她，彤彤捧着碗喝了一碗，开始吃米饭：“上次回家看妈妈，她就跟我唠叨，说小俊是不是有吃饱，又没人在他身边，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

“那你呢，你担心我吗?”

彤彤抬眼，久久地回望着少年：“我当然担心！”

“也不来看我，你明知道，学生不能行动自如！”

彤彤听出了话里的责备之意，还是笑道：“你看，没有我，你不是也过得挺好嘛！”

家俊笑：“快吃吧，都凉了！”

彤彤长途跋涉，精神不太好，一吃完饭，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懒懒的，也不想动，中途收到张军的电话，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忙到阳台去打电话。

家俊竖起耳朵听，大概猜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对，上午就到了…现在在弟弟这里…过两天应该可以回来的…不用，我自己能行…好，再见！”

挂完电话，彤彤捂着胸口沉思了一阵，掩着脸深吸一口气，才准备回客厅，可是刚走到阳台的门口，就对上家俊春意暖暖的笑脸：“你男朋友?”

彤彤摸了摸头发，也笑：“对！”

少年只是望着他，抿了抿嘴唇：“过来坐吧！”

在沙发上，彤彤仍旧感觉身体软软的，抱着枕头坐在角落，家俊也坐在另外一个角落。

很明显，刚才那个电话，让两个人都开始变得不自在。

少年会这样想：她是有男朋友的！

女孩会这样想：他肯定会说我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电视里演得什么，也没人真正关心，屏幕一闪一闪的，似个不真实的梦！

终于，少年道：“他是做什么的?你们感情怎样?”

“医生，胸外科医生，我们相处还算融洽！”

彤彤眨了眨眼睛，少年“噢”一声，没再做声。

彤彤用手抓了抓头发，低声道：“家俊，我其实很想结婚，如果没有这个病的话！”

“跟我，还是其他人?”

“我根本就没得选择，我只恋爱不结婚，医生说了，我不适合生小孩，即使我的手术成功！”

“如果我娶你，我绝对不要求你生小孩！”

彤彤笑：“谢谢你！”

家俊抱着枕头坐到她旁边，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越来越瘦了！”

手指的温度灼伤了女孩的脸，滚烫的感觉一直酥到心里，她抓住少年的手：“你却长高了好多！”

他们凝视对方，此时此刻，谁也看不见其它。

彤彤落下泪来，家俊伸手揩拭掉那些滚烫的液体，紧紧地将她箍进怀里：“别哭！”

“家俊…”彤彤呜咽着，声音像山风越过山岗，无限悲哀。

她没法告诉他，自己即将动手术，生死未卜，所以特地来看他。

夜晚，他们睡在一起，少年觉得，这是这几年来，他度过的最幸福的一夜。

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彤彤再也忍不住，她把自己即将动手术的事告诉了他，她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如果手术失败，她是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离开了他，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陪你回去，我会在手术室门外等着你，或许，我该跟爸妈说，我们准备结婚！”

彤彤吸了吸鼻子：“或许我会活着出来！”

少年掩着脸，泪水夺眶而出：“万一失败了呢?本来就是该两年后做的手术，为什么现在做，是不是身体出事了?”

“有点排斥反应，但不严重！”

“我要去学校请假！”

彤彤忙拉住他：“我没事的，你别激动！”

少年发火，一把挥开她，抹了抹眼泪道：“你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快死了，根本就不会来见我是不是?”

彤彤听到“死”这个字，一时怔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她也是那样怕死。

她忙拥住家俊，把脸靠在他的胸前：“我就知道，不该让你知道，你看看你的情绪！”

家俊揽紧了她：“也没听爸妈说过，你会有生命危险，原来是他们一直瞒着我…”

第二天，家俊同学校请了三个月的假，并且去见琳达，在琳达的公寓，家俊说出了要分手的原因：“事情就是这样，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我们交往一年多，你有权力知道这些！”

“可她是你姐姐…”

家俊打断她：“不是，她不是，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琳达抓了抓头发：“听着，家俊，你请假回去陪她手术，我都不反对，我可以在这边等你，我们没必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