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上风
朱行简安慰她:“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她是个幸运的孩子!”
安心感激,朱行简居然知道她打电话的目的,吸了吸鼻子:“你怎么能那样狠心呢,她做这样大手术,你也不回来!”
朱行简道:“安心,有你在,我就感觉她会没事,我总有那么一种感觉,无论她长到多大,你都会保护她!”
“乱说,这医院又不是我开的,我怎么做到?朱行简,我要你回来,你们夫妇两都太自私了,让我一个陌生人面对这兵荒马乱,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回来,以后我也不会再见你,彤彤的病一好,我就辞职,这样自私的人,交往着有什么意思?”
安心很激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激动,按理说,是轮不到她激动的,她既非孩子的妈
,也非孩子的姨,激动成这样,简直说不通。
但她就是多管闲事了,她不再说话,切断了手机,握着这微热的小东西,呆呆地坐在长椅上。
走廊里光线昏暗,平时还有人走动,这会子,一个人影都没有,安心感觉老天爷故意同她作对。
手术室的灯是亮着的,她起来,又坐下,坐下,又起来,轻咬着自己的拳头,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时有护士出来,都是平时熟悉的同事,她却没有勇气去问状态如何,像是一定就有坏消息一样。
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那样心疼彤彤了,她心疼的,是小时候的自己,她像是又回到了在孤儿院那段日子。
她呆呆地回到长椅上,往事浮上心头。
那是几岁?记不得了,孤儿院是大众生活馆
,十几个人住一间房,什么都是排排放,洗澡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没一点隐私,毛巾,杯子,挂在一条长绳上,吃饭打饭要排队,睡觉不能露出声音,管事的心情好,给的吃的也多一点,心情不好,大家一起挨打。
就这么着,过到十八岁,突然有人来领养,条件好一点的,被领养的几率就大些,安心是这拨人里,条件最好的一个,即使穿着破烂衣衫,天生的气质也隐藏不住。
孤儿院的院长让所有人一排站,供人挑选,她眼巴巴地望着,站在最后一个,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她已经不记得的,应该也是渴望有人把她领回去的,但没抱太大希望,贺氏夫妇转了几圈,最后停在她跟前,养母朝她伸出手:“你眼睛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她怯生生地翻着眼睛:“安心,我叫安心!”
十五岁了,见到生人,说话还会结巴,后来
进入他们的世界,只觉自己是异类,像是生活在大山里的远古人类。
直到住进贺家,安心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么多人,就选中她了?
永远不会忘记,贺海第一次见她时的反应,她穿得破旧,踩在光可鉴人的贺家大客厅的地板上,站在楼梯的转角,从外面打篮球的贺海跑进来,满头大汗,喊着“妈,我回来了,给我冰水!”
安心闻言转头,见是一秀气少年,脸红了又红,不敢正视,贺海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永生难忘:“你是新来的保姆吧?”
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没被当成乞丐已经不错了,她后来想。
估计是那张秀丽的脸庞给自己加了分。
糊里糊涂地度过那么些年,后来日子逐渐好过,只是老被贺芸打压,为着活下去,她什么都忍了。
也难怪,现在看到彤彤,那样心生慈悲。
她心疼的,是小时候的自己,这是不是不正常?脑筋有问题?
她懒得去想这样深奥的问题,只盼着那小生命,能平安归来。
手术在五个小时候结束,宋家明出来时,满头大汗,安心掩着嘴,不敢说话,只是眼睛巴巴望着他。
他比任何时候都懂她,轻轻拍她肩膀:“手术很顺利,只要度过危险期,就没问题,暂时不能进去,避免感染,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安心哭了,宋家明忙把她拉到一旁坐下:“不要哭了,孩子没事,去睡一觉,我会给理事长打电话!”
宋家明现在对她很客气,明眼人都看得出,安心在理事长的眼里,地位非凡,之前又吃过亏,自然加倍小心。
安心喘口气:“辛苦你了!”
宋家明拍拍她的肩膀,离去!
安心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门掩上,呆坐了很久。
孩子要一周后才能探视,意外的是,安心在第二天下班时,在门口碰到了朱行简的秘书,他彬彬有礼地鞠躬:“安医生,理事长有请!”
安心愕然,想起自己昨天打电话时的冲动劲:“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