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珠儿扯出一抹淡笑,语气坚定,道:“你说虽然我被侵犯了,但我还活着,所以我比小霜而言还是幸运的。嫂子,我觉得你说得对,小霜死于非命,确实比我失贞要严重的多,我不能只顾自己,哪怕我被人骂,我也要给小霜讨回公道!”
张洛儿气得不行,怎么碰上这种死脑筋?失贞了还要把事情闹大,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张洛儿脸色难看,语气也重了些,道:“珠儿,嫂子当初说那种话,是为了哄你振作起来!”
“但你知不知道,在大黎,女子失贞是比丧命更严重的事!你若是去报官,你的事被人知道了,不
止你要被骂,养育你的景家,还有生下你的季家,全都会被指着鼻子骂!景家高门显赫,你表哥又不是真的去世了,今后还要回到京城继续做将军的,你想让他没脸回去,想让他被人嘲笑么?!”
“你连家族荣耀都不顾了,只想着你那个婢女!珠儿,你不该这么任性,更不该这么自私!”
季珠儿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张了张口,又失落地垂下眸子。
她羞愧难当,说她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但她实在不想摊上连累家族的罪名。
她不擅长辩论,虽然觉得眼前的“大嫂”说的不对,可也不知道怎么回她,只能抬手抹了把眼泪,垂眸默默无语。
张洛儿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气不太对,又软了下来,道:“珠儿,嫂子都是为了你好,你虽然失贞,但只要不把事情闹大,于你和景家、季家的声誉都好。至于小霜,那就是个婢女而已,她若是打小就卖到你家签了卖身契的,那连人都不算,就是个奴仆,你自己想想,值得吗?”
季珠儿可怜巴巴地辩解道:“她虽是奴仆,但也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感情亲厚不是一般奴仆可比的,我只想替她讨回公道…大不了,大不了我隐姓埋名去报官,我不说我的身份,不就可以了?”
张洛儿翻了个白眼,道:“不说身份?你没身份,你觉得官府凭什么要给你这个没头没脸的小姑娘伸冤?”
季珠儿抽泣着:“官府不就该为我们老百姓出头吗?”
“所以你就是天真!”张洛儿过来人一般教育她道,“你以前觉得官府愿意替百姓伸冤,那是因为你以往的身份摆在那儿,官府不敢不重视你。而你要没了那层身份,你进官府,自己就得脱层皮,别提伸冤了!”
季珠儿顿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她:“嫂子,你父亲不也是父母官吗?你怎么如此说?”
张洛儿心里咯噔一声,说漏嘴了…
不过她立马想到了借口:“就是因为我爹当官,我才打小就对官府的黑暗看的清清楚楚。”
反正是安歌的爹,又不是她的爹,她说两句坏话也没什么。
季珠儿张了张口,却无更多的话了。
她如今瞧着这位“大嫂”,不仅觉得奇怪,还觉得她挺讨厌的。
原本她已经打算振作起来去替小霜讨回公道了,结果现在被她说了一顿,她更觉得自己失贞是丑事,是自己的过错,是要死才能不被别人骂的。
季珠儿心里堵得难受,眼泪静静地落下,张洛儿瞧她这样,安慰道:“好珠儿,别哭了,你放心,嫂子不会让小霜就那般暴尸荒野的,嫂子明早就去寻人先把她的尸体运回来,再去给她买口上好的棺材,行不?”
季珠儿点点头,缓缓开口道:“嫂子,你去叫店家另外给你找一间房间吧,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洛儿也不想和她挤一张床上,点点头,又握了握她的手,关切道:“好,但你要答应嫂子,万万不能做傻事。嫂子明早过来看你。”
季珠儿冲她笑了一下,点点头道:“我会听嫂子的话的。”
她走后,季珠儿躺回床上,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场悲剧,想要把这一切都当作一场噩梦,可身体到现在依然还在疼,她洗澡时把身体洗到快破皮可现在依然觉得脏…
不是梦…不是梦。
这样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面对景煜,而自己也无法替小霜伸冤,那她留在北城,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儿,季珠儿猛地坐起来,抹了把脸上未干的眼泪,悄悄起来收拾了两套衣物,打算趁夜离开北城。